[绿蓝]堕天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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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是小蓝……那个小蓝。”

　　小蓝站在城墙的最高处，向脚下无数叫嚣怒骂的群众微微笑了笑。

　　那微笑就像一个钟头以前狱卒给他端来的绿茶一样说不出的苦涩，从咽喉深处往外蔓延。

　　糟了，小蓝暗想，这么一开口，别的不说倒先把自己给委屈到了。

　　他定了定神，继续说。

　　“我是你们这些日子以来日思夜想人人欲杀之而后快的巫师，我的名字是小蓝。今天我终于禁受不住良心的考验，站在这座城市的最高点，向痛苦的群众表达我最深切的歉意和悔过之心。

　　“我本来是一名神父，接受了魔鬼的蛊惑，抛却了上帝。这些日子以来，我发起了一场黑死病，向一百多人传染了百日咳和肺痨。我还随身携带荨麻疹的病毒，企图伺机将之传染给这座城市里无辜的人民。

　　“我不但对平民图谋不轨，还妄图谋害高贵的皇室贵族。我企图将携带的种种病毒传染给至高无上的国王和王后陛下，年仅八岁的王子的死，也是我所策划的。

　　“我从小生活在贫民窟，嫉恨王城中能够吃饱喝足的人民，所以想要让这座城市化为废墟。我现在真切地认识到了自己的错误，也对自己即将受到的刑罚全无异议。我错了，对不起，我知道失去了众多家人的各位不会原谅我，但是我愿意赎罪。”

　　短暂的演讲结束了。小蓝站在原地没动。

　　城墙下的人们静默了几秒钟，然后集体爆发出一阵夹杂着怒骂的喧哗。不时有人吼叫着“把这个伪善的神父吊死”或者“让他也尝尝失去亲人的滋味！”。

　　小蓝一闪身躲过两个鸡蛋，心想站在最高处谢罪果然没错。否则，他立刻就会被群众的口水和乱扔的东西活埋。

　　倒是免了法庭的责罚。

　　至于他众目睽睽之下供述的那些罪行的真实性，在这些尖叫怒骂之中，倒是没有人会去核实了。

　　真是百无疏漏的计划。

　　小蓝悄悄地抬眼，在一左一右架住他把他往城墙下拖的卫兵没有注意到的瞬间瞟了一眼一览无余的王城。

　　大大小小的房屋，各式各样的屋顶。

　　有高低错落的哥特尖塔，也不乏富丽堂皇的洛可可圆顶。

　　有青砖搭建的朴素小屋，也有金箔糊墙的华丽宫殿。

　　唯独没有他要找的那一座小小的巴洛克教堂。

　　那教堂太小了，实在是太小太小了，往王城这楼房浩如烟海的大城市里一放，就像往大海里抛了一滴水。

　　可是他的视线穿越了无数尖顶圆顶，无数钟塔阁楼——定格在那座教堂阁楼唯一的一扇窗户上，从那扇窗户往里窥探——

　　恋恋不舍地看了一眼靠角落立着的十字架，以及十字架下面摆着的一朵小白花。

　　半天之后，前神父——现在的巫师小蓝被判处火刑。

　　他被绑在火刑柱上，始终垂着头。人们只当他是在忏悔，可是熊熊大火扑面而来的那一瞬间，没有人真正知道他在想些什么。

　　也没有人看到，他始终绷紧的嘴角在那一秒突然上扬了一下。

　　那是一个有些戏谑，但更多的是哀伤和解脱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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