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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 章
第一次见她的情景,他一直都记得,记的很清楚。
那是一个很冷很冷的冬天,邯郸城里积着厚厚的一层雪,冷的让他几乎一整天都抑制不住的想要打冷颤。
日暮时分的阳光照在雪上,反射出的橘黄色的光让整片天地都添了几分暖色。
少年在城外的小树林里捡树枝,好带回去做饭取暖。四周很安静,除了他移动时脚踩在雪地里发出的咯吱声外,连小鸟扑扇翅膀、争夺食物的叫声都听不见。
也是,雪下了这么久,能供它们吃的东西早就没有了吧?
就在捡起一根树枝起身的一瞬间,少年的眼角余光撇到一抹一闪而逝的影子。满怀的枯树枝掉落在地,身体本能的向旁边翻滚,再回头,他原本站的那块地方已经悄无声息的站了一个一身黑衣的男人。
他再扑过来的时候,少年不知从哪里拔出一把匕首来,打了他个措手不及。
也许是这个刺客背后的人觉得杀这样一个孩子用不着大费周章没有派遣更厉害的刺客,可也正是这份轻视,给了他一线生机。
然而,一个成年男人和一个不到十岁的少年之间的力量差距也不是摆在那里看的。
赵政的双手被他反剪在身后,后背被他的膝盖顶在雪地上,一动也不能动。就在他闭上眼打算认命的那一刻,头顶传来一声男人痛苦的闷哼。
被钳制的手得到自由,赵政一骨碌爬起来,就看到一个一身破烂衣服的瘦弱少女正拿着他刚刚掉在地上的匕首和对方缠斗。虽然躲闪间很是狼狈,却极有章法,那个刺客在被她划伤手臂后也意识到不能和这个半路杀出来的小娃娃纠缠,当即回头去杀赵政。
看着几乎在刹那间就来到脖子前的雪亮剑尖,赵政因为恐惧而本能的闭上眼睛。
可就在这一刻,那个小姑娘徒手将几乎快划破他脖颈皮肤的剑挡下。
只是一瞬,却也让他死里逃生。
他还没回过神,电光火石之间,她毫不犹豫的抓着对方的剑借力腾空而起,右手紧握的匕首扎进了刺客的太阳穴。
那一刻,看见她凶狠凌厉的眼神,他明白了什么叫向死而生。
刺客大睁着满含不甘的眼睛倒地,她也跟着跌落在地。殷红的鲜血从她白皙的小手上蜿蜒流淌,染红了雪地。她似乎是第一次杀人,刚刚握着剑替他挡了那致命一击的左手剧烈颤抖着,瞪得大大的眼睛里慢慢浮现出惊惧和害怕,完全没有注意到手上血流不止的伤口。
她救了他,于是他将她带回了质子府。
说是府,其实不过是邯郸寻常百姓居住的一处简陋小院,在这繁华都城中更显破败。
屋子里甚至连一床足以御寒的棉被都没有,都是些陈年旧物,被赵姬不断缝补才勉强能用。
“你去哪儿了?怎么才回来?”一直在门口等他回家的赵姬一看见他,眼泪几像断了线的珠子似的扑索扑索的往下掉。
他早已习惯了母亲的脆弱,却并不意味着他愿意让第一次见的外人看见他们的窘迫与不堪。
赵姬在儿子赵政的提醒下总算注意到后面怯生生的看着他们的小女童,赶紧擦干眼泪请她进去。
听说了事情经过,赵姬十分感激,也许是太久没有感受过善意,她手足无措了好一会儿。
“呀,你受伤了”赵姬忍着对那露出森森白骨,甚至被切掉了一块肉的伤口的恐惧,用粗盐水替她清理伤口。
少女疼的浑身战栗,眼中泪光盈盈。
赵政以为她肯定要哭,虽然是救命恩人,可因为母亲的缘故他最不喜欢的就是听到人哭。
于是有些厌烦的撇过头去,等她哭,他才不打算安慰她。
却没想到,一直到赵姬帮她包扎好她都没哭出来,这让他感到诧异之余又对她多了几分好感。
包好伤口,赵姬尴尬而无助的看看儿子,又看看已经平复下来的小女孩解释道“这个,我们家贫,没有药能帮你上,可能会留疤”
“没关系”她右手握着左手腕疼的龇牙咧嘴的,却还是勉强挤出笑容安慰她“我爹爹和祖父说,伤疤是一个战士荣誉的象征,留了疤也没关系”
“可你是女孩子”赵姬嗔怪的拉着她的右手“女孩子身上留疤总是不好的,会被未来的夫家嫌弃”
那女子不过六七岁的模样,却摆出一副老成的,满不在乎的模样来“不过是手上这一点,祖母说了,以后我的丈夫要是连一点伤疤都无法接受,那就不配娶我!更不配做我家的女婿!”
对于这番话,赵姬不敢苟同,却又因为家里没有条件帮她敷药而自责。
赵政就这样坐在赵姬房中那个老旧的案几前听两个女人说话,心中暗自猜测,她可能是赵国某个贵族家的女儿。她身上的衣服虽然脏的不像样,可此时,洗去脸上的泥垢,露出她本来的模样,虽然瘦小,却是黛眉杏目,肤色白皙。一双手上虽然有着薄薄细茧,却并不似常年做粗活造成的粗糙,反而像是练武造成的。
可问及她怎会一身狼狈的出现在这里,却又含糊不清,半假半真。
“我,我与家人前些日出门游玩,却不慎被人贩子抓去了···”她难堪的用好的那只手挠了挠头“这期间的事说来话长,反正我昨日才逃出来,正想着回家去,就在小树林碰到你了。”
说起贵女失踪案,五天前倒是传出一则李牧家唯一的孙女被人绑架的事。
整个邯郸处处可见搜寻的人马,全城戒严,至今仍未解禁。
几乎是瞬息之间,赵政就对她的身份做出了诸多猜测,却又无法确定。
她与赵姬一起休息了一晚,第二日一早便悄无声息的走了,只留下一块材质上好的刻着猫扑蝴蝶的羊脂玉佩在赵姬枕边。
他从母亲手里接过那枚玉佩,目光又扫过她昨天坐过的稻草编制的小垫子,心中淡淡失落。
这是他在赵国,在邯郸得到的第一份,也是唯一一份善意。
即便生活再艰难,他也舍不得把那块承载了他对人性甚至对未来全部希望的玉佩卖掉换钱。两个月后父王即位,他和母亲被接回秦国,也就不需要再为生计发愁了。
但,那枚一看就是小姑娘才会佩戴的玉佩在他身上带了多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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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文为秦时明月和天行九歌的同人文。通篇鬼扯,不符合史实的点请各位小天使无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