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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 1.
“阿娘,为什么我们不把无衣也带走啊?”约莫只有八九岁的男孩略带哭腔地问。
一旁装扮华丽的妇人不满地蹙了蹙眉,却还是耐着性子柔声安慰道:“阿娘只是先把槐儿接走,等过些时日再将无衣接来,你父亲还在云城等我们,莫要让他等急了。槐儿不是也很想见到父亲吗?”
被唤作槐儿的男孩含泪点了点头,扭头似乎想要找寻什么。无奈整个府邸空无一人,就连原先侍奉他们的奴仆也被打发得干干净净。
天真如他,不曾多想便顺从的跟随母亲远走。殊不知这一走便是十年。
他从未如此后悔,临行前的场景仍历历在目,可这却是最后一次驻足了。
在他离开月城的第三个月,玩月楼被烧毁了。
听闻一场突如其来的大火从里到外蔓延开来。熊熊烈火笼罩着整座府邸,活像是张开血盆大口吃人不吐骨头的妖怪。
外人都说夜家福大命大,只有夜槐清楚的知道,是无衣用他的生命挽救了所有夜家人。
他求母亲为无衣在自家祠堂立了个小小的牌位。他八岁那年,无衣十三岁。细细想来,他们两人也是陪伴了彼此数个春夏秋冬。
无衣从什么时候被接来夜家的他早已记不清,只记得总有那么一个少年像个跟屁虫一样紧紧追随在他身后。
他跟着教书先生朗诵儒家礼法时,他就藏在门外;他同几个狐朋狗友溜出门胡吃海喝时,他就偷偷跟在身后,与夜槐一行人保持十米远,确保不会打搅更不会跟丢;他因为太过贪玩被母亲责罚后一个人躲起来痛哭,那个少年就默默陪在他的身边。
少年从不开口说话,他也就理所当然的认为他是一个哑巴。
他同少年开始亲近起来,不过大多数都是私底下碰面。不知道为什么,娘亲极其讨厌看见少年,尤其是自己和他单独相处时。
所以二人通常都会避开人群,选择在没人或者隐蔽的树林里见面。
他将这个哑巴少年间接性当成自己的树洞,一有什么烦心事便会同他倾诉。因为他知道,哑巴会是最好的倾听者和保密者。
“所以呢?你将夜家的秘密都告诉他了?”白衣少女不动声色地打断了夜槐的回忆,言语间似乎藏有很大的不满。
一旁另外一个长相甜美的小姑娘更是气得咬牙切齿,仿佛即刻便要跳起来暴打夜槐一顿。
“你是笨蛋吗!随随便便就把秘密告诉旁人!万一那人图谋不轨,联合贼人陷害你夜家!你要怎么向夜家列祖列宗交待!”
“怎么向姐姐……”女孩正欲接着往下说,猛然像是想起了什么,眸中闪过痛苦的神色,不甘心地瞪了瞪夜槐起身便离开了。
待女孩走远,夜槐才暗暗叹了口气。他怎么就成了愧对列祖列宗的不肖子了?
哀怨地望着这一切事件的始作俑者,无奈地笑了笑,“看吧,如你所愿。
“有劳。”白衣少女似是宽慰,“你也明白,浅浅这个丫头太过偏激。若是让她知晓此事与她的哥哥花弄影有关,指不定会捅出什么幺蛾子。这盘棋下了这么久,怎会轻易被人乱了阵脚。只有先将此事全权推到你身上,她才不会起疑心。还望夜公子小心谨慎些才行。”
“那是自然。夜某与清姑娘如今已是同道中人,承蒙清姑娘的指点才能傍得一技在身,否则若是换作从前的我,恐怕早已横死街头。又怎会做出背信弃义此等小人之为?”
夜槐一番话定是诚心诚意,可这之间的缘由恐怕也只有他自己最清楚不过了。
“你托我办的事已经查出了些眉目。”
白衣少女并不想在这个问题上与夜槐周旋,此番前来除了为在浅浅面前演戏外,便是为了这件牵动夜槐所有心绪的事。
只是不知,他能否承受得住。
“如何?”见夜槐远比自己想象的镇定,少女也不必思虑再三。
她侧首想了想,似乎在考虑如何回答这个问题,一旁的夜槐却禁不住的双手打颤。
终于……终于要面对了吗?
像是喜悦又像是隐忍,他的眼眶微乎其微的红了一下,不过很快便被克制下去了。
白衣少女压根没关注夜槐的神情,自顾自道:“如你所料,花弄影很久以前便在暗地里培养了一批死士。这帮人个个皆过着刀尖舔血的生活,江湖上众说纷纭。毕竟花弄影本人从不在外抛头露面,可迄今为止得罪过他的人却是不少,那些人里有的是出身显赫的达官贵族、也有的是市井街头上毫不起眼的小混混,但是不管是何身份地位,但凡是被他所盯上的,不出十日便会暴毙身亡,且死法不一。”
少女讲到这,不自觉摇头轻笑,“起初人们还未曾将目光怀疑到他身上,可不知这花弄影究竟是狂妄自大到何种地步,竟会在每一个死者身下均留下独属于他的标记。一时之间,谣言四起,人心惶惶。最混乱的时期,有一户大家竟是连上到下被杀得片甲不留,不曾留下一个活口。”
夜槐惊愕,忙反问道:“既然如此,为何不报官!那标记不就是最好的证据!”
他根本就不知道那向来神秘莫测的花弄影大人竟能做出此般伤天害理之事,先前设想过的种种完全偏离了既定方向,一时之间心头压抑、只觉百味杂陈。
那女子闻言,毫不留情地嗤笑出声,像是在嘲笑夜槐的天真。“证据!你说就凭借一个人人都可以临摹出来的标记若是这样便可以将花弄影送入大牢,我看这祖祖辈辈世代传承下来的明理法度也可以废弃了。”
夜槐不语。他知晓,是自己陷入死胡同,思虑不周了。
那白衣女子见夜槐眉头紧蹙,继续道:“ 那件事发生之后,接下来的很长一段时间里,云城几乎是戒备森严。就连进出城都要加上好几道搜查手续,更别提城内的百姓了。谁也不知道那倒霉至极的下一个人会是谁,家家户户只得安分守己,商铺关门、摊贩全无。街道上见不到行人的身影,只有官兵们来来回回的审查。可就算是这样,还是有人遇害了,不过这件事很快便被官府压了下来。若是仍旧将消息散播出去,只怕是见不到现如今繁华的云城了。”
“据说不少名门正派都曾暗地里将那些验尸的仵作们召来盘问,结果却是如出一辙。虽然每个死者身上都有那个象征标记,但是其中的作案手法不同、采取的杀人方式更是千奇百怪、层出不穷。这完全不是一个人所为,更像是一群训练有素的刺客。然而这群人向来无影无踪,从不轻易显现踪迹,想要查到他们的线索简直就如同大海捞针。当初的官府搜查不出、各门派也是心有余而力不足。不过,”
少女话锋一转,神情复杂地盯着夜槐,“我得到的消息……感觉一切都太顺利了,就像有人在刻意流出。只等有心人上钩,此番前往,怕是凶多吉少。”
夜槐沉思,低下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果然不行吗,少女自嘲地轻瞥嘴角,原先云淡风轻的脸上竟平添了些许俏皮。
她刚想说点什么来安慰下眼前不谙世事的少年。
没曾想少年早已偷偷关注着她的神色,狡黠地笑了笑,澄澈的双眸里荡漾出清亮的光波。
是无所畏惧、充满自信的神色。仿佛一切早已掌握在他手中,白衣少女出神地望着他,恍惚间才发觉自己好像从未细细打量过这个少年。
他生的俊俏无比,比那些身份显赫的世家公子们还要更胜一筹。他的肤色很白,笑起来时左脸颊上会露出一个小小的梨涡。不过最让人印象深刻的,还是那双明亮的双眼。当他静静注视着你的时候,好像还会掺杂着些其他不一样的东西。
顾清心不明白,他总觉得这双眼似曾相识。好像在记忆深处,有什么东西在潜移默化地生长出来。
她不理解,不理解为什么他的身上会出现那个人的影子。
少年正视着面前神色恍惚的白衣少女,郑重道:“你知道的,我不可能放弃。管他什么陷阱、圈套,哪怕只是花弄影自导自演为了引我上钩的游戏也罢,我也非去不可。”
她不禁愣了愣,突然感觉自己有点于心不忍。她本该坚定的。
可就在刚才,夜槐说出那番话时,她清楚地看到了。
不是少年佯装自信的伪装,而是藏在眼眸深处,那份义无反顾、孤注一掷的倔强。
是她丢失多年,如今模糊不清的信仰。
那道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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非常感谢每位读者点开这篇文!!
这是我第一次在晋江正式发文,希望各位读者能够多多支持《无衣不槐》。
欢迎大家多多评论,前期更新速度较慢。后期根据小说反馈情况提高速度,非常感谢屏幕前的你阅读这个故事!
你们的肯定就是对我最大的支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