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患观察手记

　　空荡荡的走廊里，沿路的房间时不时传出诡异的笑声。
　　这可不是游乐园里吓唬小孩子的鬼屋，这里，是本市最大的精神病院。
　　它坐落在市郊，听说以前种了一片花田，不过都被院长养的羊给薅秃了。
　　这里的病患大都是间歇性发病的，并且毫无规律，这就意味着，可怜的护士们要冒着生命危险给他们送饭，扎针，还要时刻防止他们拔点滴针。
　　我，顾花楹，就是这几百名护士中的一员，但……我还在实习期。
　　实习生的工资只有正式员工的一半，为了这点可怜的工资，我每天都在冒着生命危险兢兢业业地工作。
　　好吧，其实偶尔也会偷个懒。
　　今天，我被护士长叫到了办公室“喝茶”。
　　我当时就想说，“免了免了，我不喜欢喝茶。”
　　在去往办公室的路上，我甚至在想，要不主动辞职？总比被炒鱿鱼好，起码还保留着最后一丝尊严。
　　进了办公室，护士长走到办公桌前端起了她的枸杞水，嘬了一口，然后意味深长地拍了拍我的肩膀。
　　“小顾啊，我这里有个重大的任务要交给你。”
　　“什、什么任务？”我心下升起一股不祥的预感。
　　“这个，”她递给我一个文件夹，里面是一个病患的个人资料和病史。“去照顾这个病患，直到他完全康复。”
　　我翻开文件夹看了看，这个病患叫安瑾俞，二十四岁……患有中度躁狂抑郁精神病……家里的子公司遍布全球。
　　噢，是个家里有矿的。
　　“仔细照料好了，对你没坏处，你不仅能得到一大笔辛苦费，还能转正，小顾，这么好的一个机会，好好把握。”
　　“那要是我完不成呢？”我问了一句。
　　“实习期延长。”
　　……是个狠人。
　　不就是个精神病患嘛，又不是不能自理。
　　回去的路上，我越想越觉得不对，要真有这么好的机会，那个更年期提前的老女人怎么不自己上？
　　不对，肯定有鬼。
　　直到三天后我见到那个传说中的病患。
　　他穿着病号服，安静地坐在病床上，阳光透过医院的窗玻璃落在白色的被子上，他闭着眼睛，右眼角有一颗暗红色的泪痣，手上有很多伤口，不大，基本都结痂了，看着有点恐怖。
　　“……您就是，安瑾俞，安先生吗？”我试探着开口。
　　闻言，他那双细细的柳叶眼睁开来，我才发现他的右眼是浅灰色的。
　　“顾小姐，请多关照。”他朝我浅浅一笑。
　　……完全不像个病人嘛。
　　“安先生，我需要了解您的喜好与禁忌，接下来的一段时间，将由我来打理您的日常起居。”我尽量使自己看起来比较温善，计算着嘴角扬起的弧度。
　　“顾小姐，你的笑，像圆规画出来的那般标致，但在我面前，你完全不必如此。”安瑾俞垂着眼睫，左手抚摸着右手虎口处那处伤痕。
　　虽然年代好像有些久远，那伤痕早已结痂脱落，但还保留着浅浅的痕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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