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您好,亲爱的陌生人,当您看到这些文字的时候,我或许已经离开这个城市,亦或许,离开这个国家了。这篇文章,我想以写手言临的身份来讲述主角白痴言临的故事。这个故事,发生在20年前的一个冬夜。
“倒计时,5,4,3,2,1,新年快乐!”电视里春晚主持人机械的音调和鞭炮的声音打断了我和周公的闲聊。迷迷糊糊睁眼,窗外墨色的天空被烟花照的如同白昼。我在氤氲的香气中醒来,朦胧中,看见父亲正往桌子上端着饺子。母亲见我醒了,笑着塞给我一双筷子。“快吃啊,吃完去放炮。”困意一下子褪去,剩下的只有激动。我囫囵吞下几个饺子,用手背抹了嘴,抓起新衣服拿了炮冲向楼下。父亲喊我慢点儿,可谁还听的进去。出了门,才后知后觉身上刺骨的冷,吸了吸鼻子,套上大衣。
一个人玩儿着实没意思,我点了根仙女棒晃晃悠悠的朝人多的方向走去,即便我永远在人群之外。突然,脚下一声闷响,我一惊,下意识回头找母亲,却发现母亲根本没有下来。脑子里突然闪过父亲说我是从石头里蹦出来了,想着会不会家里又有一块石头蹦出来了个更听话的孩子,不要我了。思前想后也想不出个所以然,鼻头一酸,干脆坐地上哭了起来。
“喂,你怎么跟个女生一样啊。”闻言,我抬起头,一个脸和鼻子都冻得通红的男孩站在面前。他挤眉弄眼的吸溜着鼻涕,但这并不妨碍他的好看。鲜少与人打交道的我一时有点没反应过来,保持着揉眼睛的姿势和他对视着。
“起来。”他伸出那只刚用手背抹去鼻涕的手,“走,去放炮。”我瞅了眼他手上隐隐反着水光的一道,偏头无视了他的好意,撑着地站了起来。他见我没理会他,也不尴尬,收了手继续玩那盒擦炮。
我重新从袋子里掏了根仙女棒点燃,摇摇晃晃跟在他身后,他回头冲我撇了一下嘴,便自顾自向前走,时不时划亮一根擦炮扔向远处,身旁楼道的灯被那擦炮吓得一个个亮起来。
在我第9根仙女棒快燃尽时,他停在一个单元口。
“我到家了,你回去吧。”
“可是,可是,我们不是说,要,要一起放炮……”
“明天我来找你玩儿,就刚才碰到你的地方。再见啦。” 他冲我挥挥手,转身进了楼道,末了,一个空的擦炮盒从他手上掉下来。
“别。”我像蚊子哼哼一样,“我还不知道你叫…”
他在黑暗里转身,咧开嘴露出一口整齐的白牙。“张弈。”声控灯应声而亮,他就那样逆着光站着,偏长的头发在他脸上留下一片阴影。说完,他转身上了楼。
他的身形隐没在楼道里,灯随着他拍手的声音向上爬,而楼下的灯也一盏盏熄灭。我仰头数着他的楼层,直到世界重新被黑夜笼罩。
我借着烟花的亮度上前捡起那个盒子,揣进兜里。点了最后一根仙女棒,转身离开。
不知怎么回事,他擦完鼻涕冲我伸手的样子不停重播,就这样迷迷糊糊回了家。
鬼使神差的,我把那个擦炮盒塞进了写字桌的抽屉里。
第二天,我早早起床,被母亲裹成球之后跑到我们约定的地方,自顾自点燃一根根花炮。太阳渐渐挪到头顶,身旁花炮的尸体横七竖八躺了一地。我拾起那些烧的焦黑的木棍,起身回家。途中,找了个垃圾桶把那些木棍也送回了家。
午饭后,天空开始飘雪,我不顾母亲的阻止,又跑了出去。这回没有带花炮,我百无聊赖的拨开台阶上的雪,转身坐下。
我把自己裹进棉衣里发着抖,目不转睛的盯着他家的方向。零零星星经过了几个人,可都不是他。雪在身上越积越厚,视线有点模糊,世界开始旋转,上下眼皮也不受控制的打着架。想站起来打消想睡觉的念头,却因腿麻只站起了一半就跌坐回原地。
有棉衣裹着,我并没有感受到疼痛,但委屈和抱怨却让我鼻头一酸,叫嚣着从眼睛里跑出来。
“言临!”听到自己名字,我使劲用沾满泥的手抹去脸上的泪水,调动脸上所有肌肉,向声音的来源扯出一个并不灿烂的笑。夕阳的余晖给冲我跑来的他镀上一层金色的轮廓。他就那样逆着光向我招手,雪白的地衬的他格外耀眼。我愣在原地,所有负面情绪在看到他的瞬间消失殆尽,剩下只有喜悦。
很多年后的今天,当我回忆起我跟他幼年的事,有许多已经模糊不清,唯有这一幕始终记忆犹新。我还记得他气喘吁吁的跑到我面前,刘海被风吹起,白净的额头上沾满了细密的汗珠,隐隐反着光。他向前一天晚上一样弯腰,冲我伸出手。当时的我犹豫片刻,用我脏兮兮的手握住他的。
后来的十年,我都认为,这一握,便是一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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