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电话
她翘着腿坐在软沙发上，整个人看上去像只猫。
主持人坐在她对面的沙发上，脸上挂着笑，观众席上坐满了人，姜年一点儿也不紧张。
这是经纪人陆景泽给她定的一则访谈，说是这个节目会让她更有曝光度。姜年冷笑，她不过是个小小的模特，曝光度再高对她也不会有什么大的作用。
好在面对人多且是直播的访谈下，姜年表现得还算自然，没出什么大的乱子。
她今天穿了一套黑色的一字肩长裙，裙摆及膝，露出光洁细长的小腿，头发卷成大波浪懒散的披着，清冷又凸显出妖娆。
主持人按照着台本上的问题，有些问题过于刁钻，姜年也很好的调解过去。
“那么请问姜小姐对哪种类型的男生有好感？”
姜年撑着下巴仔细的想了想，脑子里浮现出一个人影，随后她答：“长得好看，身材好，足够爱我就行。”
曾经真的有这样一个人，就在她身边。
主持人扯扯笑，说笑调侃了几句，又开始问下一个问题。
……
到了访谈快结束的时候，没想到还有个真心话大冒险的环节，姜年从小到大玩这个俗套的游戏都选的大冒险，如今也是这样。
接着屏幕上显示：给初恋打电话并说出“复合吗”三个字。
姜年心沉了沉，没想到还有这茬。
观众等着她的动作，主持人也看着她，经纪人陆景泽为她捏了把汗，若她现在起身走人，明天的头条就会是暴躁女模特大胆冲撞节目组。
要是明天真传出这样的新闻，那她的老板钟虔没准就把她炒了。
她翻出手机里，找到“c”，姜年给他的备注一直是单个字母，每次打开联系人躺在前一页的总是特别明显。
这个电话，姜年有七年没有拨过了，也不知道他换没换电话号码。
当着全观众的面，她拨了那十一位数，声音被节目组放到最大，都能听清。
响铃响了有五秒左右，最后被那边果断挂掉。
观众席的人有人发出笑声，在寂静的黑暗里格外刺耳。
主持人露出尴尬的笑，没想到姜年不信邪，既然不是空号，那就说明他在。
她又拨了一遍，这一次响几声之后，终于接通了。
“喂？”那头响起磁性的男性声音，即使隔了好几年没听过，但姜年仍能第一时间听出是程砚。
她缓了缓，喊他的名字：“程砚。”
“嗯。”
过了好一会儿，她才说：“复合吗？”
那边很静，这边也是，她能很清晰的听见他轻轻呼吸的声音。
程砚清了清嗓子，像是听见了一个笑话一样，低声说：“你在梦游？”
观众席又是一阵笑声，姜年难堪的摸摸头发，一时半会儿不知道要说什么。
程砚见她接下来没出声，二话不说把电话给挂了，又是一阵忙音，姜年的思绪被拉回。
那边挂完电话的程砚看了眼手机上的号码，换了身迷彩服，接着把手机放在迷彩服前胸的口袋里，直到确定它还在才安心的背上枪走出去。
后来姜年访谈弄完的时候是大半夜，凌晨两点，她光坐在停车场的车内就坐了两个小时。
姜年又打开烟盒，准备拿烟出来，被陆景泽拦住。
“你不能再抽了，第六根了小祖宗！”
姜年不顾他，摇出一根叼在嘴里，迅速点火，自顾自抽起来。
她是个偏执的性子，有啥事都喜欢自己憋着，闷闷的抽烟，谁也管不了她。
抽完这根烟，姜年靠在座椅上，眼睛望着前方，忽的出声问驾驶座的陆景泽：“小陆，你喜欢过人吗？”
陆景泽眼睛盯着明天她的行程安排，边看边回她：“有过。”
姜年好奇起来，转头追问：“有多喜欢？”
“记不清了，以前的一些事儿。”姜年听了点点头，终于肯让他开动车子。
车平稳的行驶在路上，姜年开了窗，风从外面一股脑灌进来，脑子里越加清醒，就愈加清晰。
他说，你在梦游？
挺讽刺的吧。
姜年不愿再想那么多，她找了个舒适的坐姿，迷迷糊糊睡着了。
第二天醒来脑子都是昏沉沉的，姜年懒在床上，电话铃响起，她心有余悸，仔细看了眼，确认不是昨晚的那个电话号才滑了接听。
“年姐。”那头是陈笙意，她是最近才进的公司，姜年比她先来，叫她一声姐也是情理之中。
“嗯……”她懒洋洋吱声。
“钟总要找你。”陈笙意的声音软，跟踩在棉花上一样，轻飘飘的。
姜年疑惑不解，问：“他回来了？”
前段日子钟虔去参加了巴黎的时装会，没想到这么快就回来了，并且第一时间就找上她。
“昨晚刚到。”
“行，我知道了，我待会儿就过来。”
她正准备挂电话，又听见陈笙意提醒：“年姐，钟总好像心情不太好。”
姜年又嗯了一声，挂了电话。
悠哉的在浴缸里泡了半个小时，姜年换了身衣服，拿白色的羽绒服把自己包裹住，卷发披肩，戴了顶白色帽子才出门。
北京下雪了，前几天下的，雪很大，很猛，只仅仅过了几天便已积雪成堆。
大道上有人铲雪，姜年开了自己的车，发车的时候，点了根烟，叼在嘴里。
窗户开出一道小缝隙，烟顺着缝隙流出去，外面的风挤进来，带着凉意。
她所在的公司是国内顶尖的盛世公司，刚来的时候不过是群众中的群众，能被捧到一线模特这个位置还得多亏钟虔。
到了公司，她直接按了十四楼总部，朝里左拐就是钟虔的办公室。
他坐在沙发上，喝着咖啡，在等她。
推开门，姜年大大方方的坐在他对面，手刚刚开车冻僵了于是一直搓着。
“你昨晚干什么了？”他开口，语气里都能听出心情不佳。
姜年翘着二郎腿，回他：“参加访谈。”
“你看新闻了吗？”
姜年一怔，她从昨晚到现在除了接通电话啥都没关注。
钟虔看她那副样子就知晓她没看，他把电脑上的页面转给她看，姜年凑过去，头条赫然写着：一线女模特直播访谈初恋复合被拒。
下面网友的评论基本都是在笑，幸灾乐祸而已。
她随口说：“无聊。”
“你找了个什么人就随便打电话啊？”
姜年不耐烦，不想提及太多，“初恋啊，一个渣男。”
“节目组让你打你还真他妈打啊？”
钟虔没好气的看着她，他以为她当时能随便找个理由掰扯过去，没想到这丫头关键时候这么蠢，别人说什么她就做什么。
姜年白了他一眼，嚼着口里的口香糖，估计全公司上下就她一人敢以这样的态度对钟虔说话。
她不怕他，从头到尾，从最初到现在。
钟虔退了一步，“这事我给你压下去，你下次长点脑子！”
他走近她，闻出她身上的烟味，伸出手敲了她脑袋一下，“你又抽烟了？”
姜年心骂他是个狗鼻子，明明她都特意嚼了口香糖都闻得出味道。
最后她是被钟虔赶出办公室的，钟虔有洁癖，
回到三楼的公共化妆间，几个小模特围聚在一起，她原本是不打算多听的，结果听见了自己的名字。
“她也就靠钟总捧上位了。”声音来源于沈怡，是和她同时进公司的模特，只不过一直火不起来。
她旁边几个人附和着说：“姜年哪有沈姐厉害？”
“对啊对啊！”
其中还有一个女生曾经被欺负的时候姜年还为她说过话的，名字叫庄研，与她们说姜年与钟虔之间的事，惹得她们啧啧嘲笑。
姜年扯出笑，走进去，高跟鞋的响声引得里面的人回头望她。
她们看见姜年的时候，脸色僵硬，笑声停止。
姜年凹陷进软沙发里，脱了高跟鞋当着她们面涂脚指甲油，抬头见她们都没出声，疑惑出声：“你们继续。”
沈怡想着反正她也听见了，大不了鱼死网破，什么也不顾，冲着她说：“你装什么装？”
姜年脸上的笑容消失，眼睛盯着她，随后吐出：“装你妈。”
她向来不是好惹的性子，谁动她骂她，都不会憋着，也许这事放别人身上笑笑不在乎就过去了，放她身上不可能。
沈怡大概没想到她会回嘴，一时噎住。
这时姜年把眼睛看向躲在最后面低着头的庄研，庄研对她的目光躲躲闪闪的，就是不敢看她。
姜年离开的时候，讽刺说：“要是钟虔知道他的下属在上班的时候聊他的八卦，他会不会炒了你们？”
她自然不会把这点小事告诉钟虔，而且她还没有一开口就能让钟虔随随便便炒人鱿鱼的本事。
出大厅的时候，远远就看见陆景泽等在门口，看见她，他朝她招了招手。
姜年走过去，溜上副驾驶座，扭头问陆景泽：“咱们接下来去哪儿？”
“拍冬季服装杂志。”
姜年想起来，点点头，开了暖气。
身子渐渐暖和起来，姜年盯着窗外，一语未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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