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黑的时候别撒谎

　　1 校草归来
　　佛城.警官大学

　　佛城四月的早晨，薄雾散尽，阳光温柔的洒向城市淋漓的楼群，洁净的装饰玻璃反射出一道道金色耀眼的光。微风轻佛，空气中弥漫着一阵阵花的清香。
　　繁华的市中心，车辆川流不息，人群摩肩接踵。尼木大街与和平大道交叉的十字路口，南北方向的交通指示灯刚刚变绿，一辆蓝色“马萨拉蒂”呼啸而过，直向和平路往北方向驶去，行至警官大学校门口“嘎”的停下来……

　　庄严的警官大学校园，沐浴在春风中，月季花开遍每个角落，艳丽的花瓣上滚动着晶莹剔透的露珠，在微风拂动下滴落到嫩绿的枝叶上显得更加怜人爱惜。
　　同学们三三两两走进教室，宽广的操场上偶尔看见高年级的学生和年轻的教授急匆匆往教学楼赶。学校有条人性化的规定：高年级的学生可以有不住校的自由。
　　一晃半个小时过去了，停在校门口的那辆“马萨拉蒂”一直没有动静，车里的人没下车，也没把车开走。
　　门卫也觉得蹊跷，走进“马萨拉蒂”准备一探究竟，就在此时，副驾车门打开了，走出一位身穿玉色休闲西装，米色九分裤，白色鞋子的男孩。只见他下车后倚车门而立，目测身高大约一米八有余，身形不胖，与身高比例恰到好处。一头浓密的头发根根抖擞，面庞俊好，皮肤白皙有光泽，眼睛……被一副墨镜遮挡住。

　　“先生，您好，按照规定，这里是不能停车的……”门卫保安瞟了一眼车，又瞄瞄站立在车旁的人，说话声异常温和，一副卑躬屈膝的样子。
　　“莱因叔，是我呀，沐阳……”男孩摘下墨镜，唇齿微动，他说话的声音很好听。
　　“噢哟，原来是沐阳啊，瞧莱因叔这眼神，连你站在我身边都认不出来了，看来我是真的老了……”
　　可别说，这个叫“沐阳”的男孩表面看起来高冷，不食人间烟火，骨子里还挺随和的，和一个门卫保安也能聊得如此亲密，验证了那句话：人不可貌相。

　　“噢，他就是秦沐阳？”
　　“……”
　　“好帅啊！”
　　“他简直就是我的男神……”
　　校门口几个女生带头，接着一群女生跟着起哄，有几个甚至就要朝秦沐阳飞奔而来。对她们而言，这样的帅哥再配上这样的豪车，简直是天造地设，完美搭配。
　　只听又一声开车门的响声，然后是重重的关门声。一位留着酒红色卷发，时装性感的女人从车里下来走到秦沐阳前面，搂住他的脖子娇声道：“他不在的这些日子，多亏有你陪我，记得常回来……”
　　“放心吧，我会的。”秦沐阳凝视着酒红色头发女人闪烁的双眸，话语虽然平淡却流露出不一般的情感。
　　这一幕甜蜜中充满着暧昧，女人的依赖，秦沐阳的责任感全都在四目交替中展现开来，看得在场的女生都惊呆了。学校早有传闻：秦沐阳曾被一名富婆每年以三十万的包养费包养。看来这件事是真的了？
　　“天哪，没想到他秦沐阳竟是这种人。”
　　“一开始我还不相信，现在事实都摆在眼前……”
　　“连警官大学校花他从来都不正眼瞧一眼的人，偏偏跟这样一个妖里妖气的老女人混在一起，还是个有夫之妇，究竟还是为了钱啊……”
　　女生们又展开了七嘴八舌的议论，疑惑、遗憾、失望尽显在脸上。秦沐阳装着没听见，步态轻盈地跨进校门。

　　佛城警官大学是一所实行警务化管理，以培养监狱劳教、司法警察等专业人才为主的高级警官学院。在佛城乃至全国的高等学府中仍是佼佼者。从创办以来每年为国家培养了大批人才。
　　秦沐阳作为一名犯罪学专业的高材生，凭借着出众的体能成绩和优异的专业水准不光赢得全校老师的赏识，还屡屡协助佛城警方侦破奇案。

　　尽管秦沐阳如一道闪电般快速穿过操场，奔至综合楼，但看看表，时间告诉他马上就要迟到了。站立在上二楼的楼梯口深呼一口气然后准备以百米冲刺的速度一口气爬到四楼阶梯教室。
　　“一、二……”
　　“啪啪”
　　还没等他数到三，身后传来一串重物掉落的声音，秦沐阳本能向后转，看见离自己几十米的地板上散落了一地的资料和书本。一位脊背微驼，衣着朴实的老教授正单膝跪在坚硬的地板上着急地一本本拾起来，他一双僵硬的腿脚看得出他保持这个姿势很吃力，而且从他微微颤抖的双手推断他可能患有“帕金森”。
　　“教授，让我来帮你……”见此情景，秦沐阳没有多想，连忙过来帮忙。
　　“谢谢你，我的孩子……”
　　“邢教授？”
　　听到那慈祥的声音，秦沐阳这才抬头发现竟然是今天要给他上公开课的邢教授，与此同时老教授也正好抬头，两人目光不期而遇。
　　“原来是你，沐阳，”老教授看到秦沐阳，露出一丝欣慰的笑容，立刻关心问道，“家里的事都处理完了？”
　　秦沐阳耸了耸肩，脸上的表情有些阴沉：“那些人应该只是想恐吓一下我的家人……哦，对了，您不是开车走在我前面吗？教授……”
　　在佛城市区和郊区交界处等红等时，秦沐阳看到邢教授的车，来学校的途中秦沐阳下车吃过早点，又在校门口停了这么久。就在刚才秦沐阳还在想邢教授肯定早就到教室，自己迟到了不知如何面对他那副严肃的面孔。
　　“咳咳，”教授咳嗽了两声道，“刚才在马路对面那家超市买了点东西……”

　　“老秦，邢教授哪能和你比啊，你开的‘马萨拉蒂’，油门一踩，一路狂奔，人家邢教授开的‘二手奥拓’，稍微遇到一个坡就爬不上来，就在刚才咱们学校往西那个小陡坡，我还给邢教授车屁股推了一把来着，是吧，邢教授。”
　　秦沐阳和邢教授谈话间，一个“枪炮”似的声音由远及近传来……
　　闻声望去，看见一外表邋遢，满脸胡渣，背一单肩包，走路吊儿郎当的“男人”……
　　“就知道是你，清一大师……”秦沐阳有些不悦，大概是因为那个人的言语有损邢教授的颜面。
　　这个出言坦诚得让人时不时想揍他一顿的家伙名叫凌清一，秦沐阳说他的名字像个法号，六根清净，九九归一，所以平时都叫他“清一大师”，是调侃，也是昵称。他是秦沐阳的死党，不，严格的说来他是一块牛皮糖，整天粘着秦沐阳，怎么甩呀甩都甩不掉。别看他和秦沐阳是同班同学，年纪和秦沐阳差不多，他却总称呼秦沐阳为“老秦”。尽管秦沐阳有一百个不愿意。秦沐阳说：我一个风华十九的少年硬让你叫成一个小老头，我长得有那么着急吗？倒是你凌清一，年方也不足二十，硬要给自己留一八字须，“哥哥”级别的常被人误认为是“大叔”，你说就你那邋遢样，有哪个女孩子会看上你啊。
　　……

　　阶梯教室里，高朋满座，两侧的窗户拉上深色窗帘，透过投影仪折射出的微光只看见一个个黑压压的脑袋。他们当中有佛城警官大学各个学院精挑细选出来的学生和年轻的教授、讲师，还有已经参加工作的警务人员及领导。大家都端端正正的坐着，等待公共课的开讲。
　　秦沐阳和凌清一并排走进教室，教室里立刻一片哗然，大家开始议论纷纷，窃窃私语。凌清一紧跟在秦沐阳身后，斜跨的单肩包随着他走路的步伐，啪嗒啪嗒的敲打着臀部，那情景有些搞笑。
　　“老秦，你说他们是不是觉得我长得比你帅啊，怎么都盯着我看呢？”凌清一调皮道。
　　秦沐阳一听此话，差点没忍住笑了出来：“你啊，就是自我感觉太良好，有可能他们是好奇这是哪而来的油腻大叔，竟有幸来听邢教授的公开课。”
　　“呸呸呸，狗嘴里吐不出象牙……你哪只眼看到我油腻了，人家明明是仪表堂堂嘛”。
　　听罢，秦沐阳不语，找了个位置默默坐下。他向来不喜欢和别人斗嘴，因为他觉得和别人斗嘴是件伤感情又浪费时间的事，尤其像凌清一这样的人，和他认真起来斗个三天三夜也没完。
　　凌清一则假装一副生气的样子，其实他内心清楚，大家议论的焦点是秦沐阳。秦沐阳不光身材好、长相好，还有智慧和才华，再加上又是个有能力的警二代，堂堂佛城公安局局长的独子。像他这样条件的人才会人见人爱，树见花开。

　　“今天我们来讨论的课题是：犯罪心理学对锁定嫌疑人的重要性……”
　　邢教授的课向来都是开门见山，毫不拐弯抹角。正因为如此特别的教学方法和认真的教学态度，受到众多师生的好评。刚才大伙还因秦沐阳的到来闹得的沸沸扬扬，可邢教授一开口便鸦雀无声。大家都聚精会神注视着台上这位资历颇深的老教授，专心的听他分析和讲解。
　　“十年前的那桩性侵女童案，受害人并非只是在事发当晚从那条偏僻的小巷经过，那个时段从那里经过的也不止她一个女学生，并且都是穿着校服，扎着马尾辫。晚上九点多，周围灯光微弱根本看不清受害人有什么显著特征，罪犯是秉着什么样的心理选择对其下手，而不是其他人。根据当年的调查，受害人的父母皆是一般普通老百姓，和别人没有什么深仇大恨，报复性作案可以排除。那么在这桩案件里是什么驱使案犯对这么一个年仅十一岁的小女孩下手的……”
　　提及十年前的那桩案件，教室里立刻一片骚动，也许大家在痛恨那个案犯兽性之余，最痛心的还是受害人的母亲因接受不了女儿的遭遇于次日跳河自尽这一事实。
　　“教授，后来受害人母亲的尸体找到了吗？据说当年水警搜索打捞了三天三夜也没有结果。”
　　一位小女生从座位上站起来问道，看他稚嫩的脸估计是大一的。
　　“大家可以对案犯作一个心理侧写，分析他的作案动机……”邢教授没有回答小女生的问题。
　　“他是一个在那方面极度变态扭曲的男人，年龄大约在四十到五十之间，有妻室，喜欢穿校服的小女孩，认为那样才是清纯的完美的样子……他的妻子曾经背叛过他，或者在他面前没展现出他想要的状态，为了发泄或报复，他顶风作案。”
　　邢教授话音刚落就有同学发言。
　　“他是一个尚未成年的少年，从小便沦为留守儿童，由于家庭对他疏于管教，不认真上学，结交不良朋友，打架、翘课、上网、看小黄片无所不干……因受到不良影响，加之这个年龄段的孩子好奇心重，想起电影里的情节，报着试一试的心态犯了错……他的犯错可能是有意，也可能是无意，更有可能他连何为”对“何为“错”都不知道。没有父母在身边教育，这样的现象不足为奇……”
　　“他有一个不堪回首的童年，父亲不务正业，嗜酒成性，母亲为了维持一家人的生计，拼命工作，早出晚归。在某个月黑风高的晚上，母亲在回家的途中被欺凌。作为家中唯一可以为母亲出头的人，他心里暗自发誓有朝一日必定以其人之道还其人之身。可是多年后他发现根本没法接近那个欺凌母亲的禽兽的亲人，在绝望和愤恨的驱使下，他把这种仇恨的种子撒向社会，自认是社会的不公致使他和母亲受到伤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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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家发言很积极，思路清晰，想象丰富，邢教授表示很欣慰，他满意的点点头拍手称赞道：“后生可畏啊。”
　　“老秦，难道你不想说点什么吗？”听到大家各抒己见，凌清一有些按耐不住性子，轻轻推了推秦沐阳，“你可是咱们学校的高材生啊，别沉默是金……”
　　见秦沐阳毫无反应，凌清一便搭拉着脑袋，盯着桌面上一只折断了翅膀的蚊子发呆
　　“也许一开始就没什么犯罪嫌疑人，整个案情的细节全是那个自称‘受害人’的小女孩杜撰出来的，她对大家撒了谎……”沉默了许久的秦沐阳突然从座位上站起来，发表了自己的看法，他表情淡定，声音洪亮，久久教室里还回荡着他话语的回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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