巫娘

　　三里湾是一个山峰地带。一眼望去都是连绵不断的山峰，姿态千奇百怪，有的高耸入云，有的矮如丘陵。
　　三里湾有一条叫做三里湾村的村落，虽然远离着大城市，交通购物很不方便，但是已经在这里扎根了几辈子的村民们都舍不得搬离。
　　因为三里湾村周围是连绵不断的山峰，农田并不多，自觉在这片大山里面找不到出路和希望的青年们大包小包逃离了这个他们长大的地方前往钢筋水泥铸造的大城市寻求机遇。
　　然而在大城市讨生活也不容易，昂贵的房租和生活开销压迫着每个人还是很稚嫩的肩膀。所以他们只能够含泪地将自己的孩子送回三里湾村给父母抚养。
　　所以三里湾村最多的是老人和小孩。
　　三里湾村的早晨，这里的人们早已习惯每天睡到自然醒。
　　随着第一缕阳光照射在三里湾最高的峰头上，整个世界便热闹了起来。鸟鸣声，鸡鸭狗的叫喊声和小孩子的吵闹声混杂在一起，弥漫着浓厚的乡土气息。
　　三里湾村的李大娘今天早早已经起床，为自家大孙子准备早餐的同时也忙着收拾屋内屋外——今天，大儿子的未来岳父岳母将要上门来谈谈大儿子和他女朋友的婚事。李大娘心情愉悦地哼着不成调的曲儿，她那已经三十五岁的大儿子终于找到媳妇了，而且据大儿子说道未来媳妇肚子里还怀着一块肉。
　　李大娘喜滋滋的，干活的手脚都利索了点。在此之前，她可是对大儿子的婚事发愁了，愿意嫁给大儿子的她大儿子或者她不喜欢，她大儿子愿意的人家小姑娘瞧不起，这么一拖拉她儿子的年纪已经三十多往四十奔了。瞧着二儿子和二儿媳妇他们的日子过得有滋有味的，她看着一直埋头打工的大儿子就越不是滋味。可是谁让自家家境不算好，大儿子不像二儿子那么俊俏嘴甜哄得姑娘家芳心暗许呢。
　　现在大儿子终于要结婚了！李大娘幸福地想立马在大门口放炮庆祝一下，也让村里的人知道她李大娘的大儿子将要结婚了。
　　不过她到底还是按捺住心中的激动，关于大儿子的婚事还是得跟亲家谈一谈。
　　虎头虎脑的大孙子李福不知愁苦，在奶奶的帮助下吃完早餐后，坐在椅子上动来动去的，探头探脑地朝门外瞧。昨天他可与村里的慧峰约好到村尾的小山坡那里去探险。
　　农村的孩子都是放养的，喂饱后往村里一放，村里的孩子都会自觉聚集在一起玩。要等到吃饭的时候，已经滚成泥猴的孩子才依依不舍地回到各自的家。
　　李大娘一看，哪里不晓得他是想出门找朋友玩，拍了一下他那被剃的光溜溜的脑门，允许他出门。
　　小李福高兴地从椅子上跳了下来，蹦蹦跳跳就要往门外走去。
　　看着大孙子兴高采烈的样子，李大妈突然一拍脑门，急忙喊住小李福：“阿福，等一等。”
　　李福停住脚步，转过身，歪着脑袋有点不高兴地问道：“奶奶，怎么啦？慧峰还在等我呢。”
　　李大娘从口袋掏出一张一百块钱放在小李福的手上，低声说道：“到村尾去问一问你大伯结婚的好日子是什么时候。”
　　“奶奶自己不去问吗？”李福一边将钱塞到自己的小口袋里一边奇怪的问。他知道奶奶说的是什么，平常也见奶奶往村尾那里跑，今天怎么不去了？
　　“奶奶今天很忙，只好拜托阿福了。”李大娘摸了摸李福的头笑着说道。
　　听到奶奶的话，李福小脸一红，不好意思地转身往门外跑。
　　“那我就去问问……”李福响亮的声音随着李福哒哒哒远去的背影远去。
　　李大娘眯着眼溺爱地摇了摇头，继续打扫卫生，她打算在大儿子回来之前收拾好，给未来亲家留下不好的印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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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里湾村所在的地方到底有有多偏僻？李大娘的大儿子李荣军领着女朋友张丽和张丽的父母在车站等了四个小时才等到经过三里湾村的小汽车。
　　已经有些破旧的小汽车嘟嘟嘟地在盘山公路上慢慢地行驶着。车厢内集满了各式各样的人，挤挤挨挨的。李荣军的女朋友和未来岳父岳母一家三口一面铁青地坐在椅子上。这是李荣军为他们霸占下来的。车厢内的乘客虽然有些微词，但是看到李荣军强壮的身躯只好将心中的不满咽下喉咙。
　　然而张丽并不懂得乡下坐车的情况，正兀自委屈着。她今天一大早就拉着李荣军来车站坐车却没有想到等了四个钟头才等到。
　　对上女友怒瞪过来的眼神，李荣军站在女朋友的椅子旁护住她低声下气地哄着。他早已经跟丽丽说过发车的时间丽丽就是不相信。
　　张丽一边捂着肚子一边生着闷气，看着车窗外连绵不断的山峰，脸色更加不好看，之前李荣军已经跟她说过他的家在山旮旯里面，她不相信，在这个经济早已经腾飞的时代还有谁会住在出行不方便的山旮旯里面呀。只以为李荣军只是在哄她的。现在看来李荣军根本就没有说谎。
　　看着一车随着汽车左右摇晃的老老少少，李荣军的女朋友的心一直往下垂。趁李荣军不注意间与一旁打扮地新潮的张母交换了一个眼色。
　　汽车走走停停，乘客上上下下。在这些乡下地方汽车搭客是没有那么多讲究的，扛着不知道装着什么的大麻袋，提着一笼笼鸡鸭的客人也照样子允许上车。
　　车厢里的气味慢慢开始难闻。怀孕着的张丽脸色难看地打开车窗让新鲜的山风倒灌进来。
　　微冷的山风阵阵迎面吹进来，张丽觉得舒适了，附近的乘客都浑身冷得哆嗦着。他们看着张丽的眼神不满起来。
　　李荣军眼疾手快地将车窗关小一点，赔笑着对其他乘客解释道：“我媳妇怀孕了，闻不得车厢里面的气味。”
　　这个大家都是能够理解的，瞧着坐着椅子上闷不吭声的张丽，有看着李荣军满脸的笑容，宽容地让李荣军照顾好孕妇，也提醒他不要让孕妇冷着了。
　　“这孕妇就得照顾地仔细，要是生病就不好了。”站在李大娘身后的一位大姨颇有经验地说道。
　　李荣军是第一次做爸爸什么也不懂，因此，瞧着这位大姨是个热心的，便傻愣愣地向这位大姨讨教照顾孕妇的问题。大姨一听，也愿意跟李荣军聊一聊孕妇要注意的事项。车厢内的其他乘客也凑趣，七嘴八舌的给意见，闹闹哄哄的。
　　汽车再怎么慢悠悠地开，三里湾村还是到了。李荣军意犹未尽依依不舍地在车厢内的乘客告别着。
　　张丽却觉得丢人，恼火地将李荣军拽下汽车，用力咬着牙说道：“已、经、到、站、了。”
　　“我知道到站啦。”李荣军乐呵呵地扶着张丽说道，并没有察觉张丽对他生气。
　　“对呀，荣军，哪个是你的家呀？”张父同样乐呵呵地问道，转移李荣军对自家女儿的关注。他瞧张丽怒火冲天的样子，眯了眯眼，悄悄拉了张母衣袖一下，提醒张母注意女儿的情绪。
　　“对呀，荣军你的家在哪里啊？”接收到张父传递过来的含义，张母自然地接口问道，然后来到张丽的身旁安抚着张丽。
　　“就在那里。”李荣军站在村头指着其中一间房子笑着说道。
　　那是一间红砖毛胚房，在村里其他泥砖房的对比下格外亮眼。
　　“那是我弟去年花钱建造的。”李荣军自豪地说道，这可是村里的头头一件赚钱回村建房的事情。
　　虽然在张母的安抚下，张丽知道自己应该收敛一下自己的情绪。但是因为怀孕的原因，她的心情非常烦躁。听着李荣军不停地耳边嘀咕着自己的弟弟是如何如何的好，如何如何的有能耐，便伸出手就在李荣军的手臂上拧了一下，指责道：“你弟，你弟，整天都说你弟，你弟有本事又怎么样，你忘了今天是我们两家谈婚的日子……”张丽越说越生气，双手挥舞着。
　　“丽丽！”张母闻言厉声呵斥道，看着蛮横的女儿渐渐有动手打人的趋势，她都要晕了，眼看就要进李荣军的家大门了还在耍脾气。
　　呵止了女儿，张母对李荣军讪笑地说道：“荣军，手臂痛吗？别介意，丽丽只不过是怀孕脾气才那么暴躁，不是有意这样子说你的。”
　　李荣军不自在地躲开张母伸过来的手，摆了摆手，挠头，一脸无所谓地说道：“姨，没有事，我皮粗肉厚，一点都不痛。”为了证明还掀开衣袖给他们看。其实张丽的脾气一直都是这个样子，遇到不顺的事情都要拧李荣军一下。李荣军觉得被拧总比被打的好，更何况张丽的力劲小，他并不觉得痛。
　　张父在一旁不屑地撇了撇嘴，他瞧得清楚张丽早已经将这傻小子迷得神魂颠倒。人家那是打是爱骂是亲，是情趣。
　　回过神的张丽也不好意思地瞧着李荣军，她没有想到孕妇的情绪是那么不好控制的。
　　说话间，三人来到了李荣军家的大门前。
　　听到动静的李大娘早已出来迎接。
　　“亲家，你们来啦！”李大娘热情地招呼着张父张母，余光扫到依偎在儿子身旁的女人。她长着一张讨喜的苹果脸，眉目清秀的，身高只到大儿子肩膀处。她被大儿子拥抱着，远远看去颇有小巧玲珑的感觉。
　　李大娘的目光划过张丽的肚子，满意地点了点头。
　　张父张母也在相互问好的时候打量着李大娘衣着打扮和她身后的房子摆设，看见李大娘眼底对张丽的满意一闪而过，他们也满意地交换了一下眼神。
　　端上一杯热茶，大家便坐在一起慢慢开始聊。谈婚并不是一开始便直接奔向主题的。先聊聊男方的家庭情况，再说说女方的家庭情况，最后慢慢地慢慢地便聊到了彩礼。
　　“在现在这个社会，女孩子嫁人都要房子，要车子要票子。我家丽丽一直都跟我们说你们家的难处，我们也能够理解，这彩礼里面房子车子我们都可以不要，但是钱可不能够少。”张父笑着对李大娘张口说道。他不怕李大娘不同意这婚事，直接将她能够接受的条件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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