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亲我的宝贝

作者:蛋黄南瓜来一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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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凌晨三点,夜幕重垂,万籁俱寂,梨繁山别墅区的其他人家都已歇息,荣家书房的灯依旧亮着。
      带着笑送走了开了一晚上会的几个高层机要和秘书,看着最后一辆轿车的后车灯消失在视线中,荣氏总裁的特助李闵揉了揉布满血丝的眼睛,转身关上门,准备去书房回复。
      李闵却没看见有什么东西借着朦胧的夜色,飞快地从他转身关门的缝隙中溜了进来。

      “荣总,他们都走了。”李闵推开书房未合上的门,走了进来,站在书桌前恭敬道。
      这书房极大,三面墙都做满了书橱,最里头放了一张一人用的大书桌,中间放了一张可容纳十人的会议长桌,再外头,却是一张茶几,还摆了一张沙发。
      沙发背对着书桌和会议桌,面对的墙上书橱中,挂了了一台55英寸的平板电视,想必主人家日常就是在这里看新闻。最上面还挂了投影仪,有需要的时候便放下来。
      与其说是书房,不说是一间多功能会议室。

      书桌前的男人闻言抬起头,道:“今天辛苦了,我让荣叔给你收拾了一间客房,你先去休息,剩下的收尾我来做就可以了。”
      李闵应了声,看着男人又低下了头,便不敢再打扰,走了出去,带上了书房的门。
      外面的荣叔笑眯着一双眼睛,微微弯腰,伸开一只手臂指示道:“李先生,这边请。”
      李闵点了点头,跟着荣叔走在柔软的地毯上,藏青底的地毯上布满了缠绕的黄色花枝和含苞的深红花骨朵。
      李闵看着繁复的地毯花纹瞬间记忆回笼,想起了今天——或者说昨天是妻子的生日。正巧是星期六,自己提早给她订了一束玫瑰花,原计划是同她带着儿子一起去一家法国餐厅吃饭。却因为公司突发事件,临时被老板叫过来加班一直到现在。
      也不知道那束玫瑰下午有没有按时送到妻子手上?
      荣叔回过头,看着站着不动的年轻人,轻轻问道:“李先生,怎么了?”
      李闵抬起头笑着道:“我想起家中还有事,我还是先回去了,麻烦您给荣总说一声,我就不去打扰他了。”
      荣叔了然,笑着说:“我让人开车送您,这么晚了,还是不要疲劳驾驶比较好。”说着又从口袋里掏出一个精致的小礼盒来,双手递到李闵面前,道:“回家还是得带上礼物才是。”
      李闵有些惊讶,继而又笑开了,接过礼盒道:“多谢荣叔费心了。”
      荣叔道:“哪里的话,也是先生吩咐过的。”
      李闵感激地点点头,道:“那我先回去了,明天当面去谢谢荣总。”
      荣叔打内线叫醒了一个司机,让他将李闵送回了家。又去厨房端了杯热水,这才转身去了书房。

      轻敲了两声,听到里面传来了一声“请进”,荣叔方才拧开门进去。
      书桌前的男人已经开始收拾东西,头也未抬,径直道:“李闵走了?”荣叔一边应答,一边将托盘里的热水杯放在了书桌上,男人将文件收拾好,拉开第一个抽屉,摸出了一个U盘。
      “把这个明天匿名送到星闻社去。毕竟,来而不往非礼也。”男人后仰躺在座椅上,脸上带了几分疲惫。
      荣叔上前将U盘小心的收起来,问道:“之后林夫人肯定会来,就说您不在?”
      男人双手十指交错,道:“自然。我的意思得摆清楚,否则他们总以为我只是个躲在母亲后面的孩子。母亲忍了他们很久,事到如今我也不必再忍。何况……”
      说着他便停顿了下来,半天没有再说话。
      片刻,荣叔道:“少爷,准备休息吧。”
      男人点点头,关上了电脑。

      终于荣家也熄灭了最后一盏灯。主人卧室里,厚重的窗帘轻轻摆动,黑暗里出现了一双翡翠般的眼睛。

      第二日,国内著名娱乐八卦报社星闻社上午十点的一条爆料,准时炸开了星期天的天空。
      “吸毒、性趴、整容……当红小鲜肉林羡大起底!”
      星闻社官方直接将这位正当红的男明星的黑历史做一个长视频放上了网,不仅有吸毒性趴的照片,还有进出整容医院的视频,以及几段背后辱骂其他明星、欺辱助理的音频。无论从那个方面来说,都是真金不怕火炼的实锤。
      林羡经纪人陈志金看到这条新闻时,吓得手上的香烟掉到裤腿上,灼开了一个破洞都没知觉。这些黑料,没有人比他更清楚,绝对都是真的。只是林羡有后台,这些黑料早就被处理干净,怎么会今天一股脑地爆了出来,并且……没有林羡背后的人来公关。
      陈志金赶紧给林羡打电话,瞥见刚刚掉在地上那个还未燃尽的烟头,心烦意乱用脚狠狠蹍熄了。电话响了几声,又被那边直接挂断了,陈志金暗骂了一声,又重新打出了第二个,第三个,第四个,终于接通了。
      “大早上烦不烦!有什么破事非得现在说?!”电话甫一接起,就是一阵呵斥。陈志金怒不可遏,饶是圆滑如他也是有几分忍不住了:“林羡!你给我爬起来看看网上的新闻!你特么做的好事!还有脸向我甩脸子!你背后的人这时候死哪去了?!”说完就一把把电话给掐了。
      陈志金捏着手机站在窗边深呼吸了几回,两条眉毛重重地皱在一起,挤出了两道深深的竖痕。他突然觉得他曾经在林羡身上押的这个宝,可能要变成灾了。
      从业二十多年,从片场跑杂务的小助理做到今天这般数得上号的经纪人,陈志金自认为自己最优之处就在于有一种敏锐,这种敏锐是对好事的敏锐,也是对危险的警觉。
      没有联系公司内部的公关人员,陈志金立马给聚艺总裁打了电话,牵扯上吸毒,是保还是弃,倒是很简单的事情。
      那头的林羡带着被经纪人骂了一顿的怒气打开了手机,扑面而来的黑料把他兜了个严实,差点窒息。一脚踹开了睡在身边的床伴,一个不知道十几线的男模,林羡从床上跳了起来,一边站在窗边手忙脚乱开始穿衣服,一边拨通了电话。
      那男模吃痛被踹醒,一睁眼看见林羡在忙里忙慌地穿衣服,压住了不满柔声问道:“羡哥,怎么了这是?”
      林羡一个眼神也没给他,穿好衣服就拿起手机放在耳边,对那男模道:“滚滚滚!别在这心烦!”
      男模跟他时间不短,知道他脾气就这样,也没当回事,穿着衣服就走了。
      关上门的时候听见林羡在对着电话叫妈。男模翻了个白眼,有事没事都叫妈,不知道断奶没有。

      上午十一点半,梨繁山别墅区里,荣家主人已经起床了正在坐在饭桌前看着平板电脑上的新闻,等着吃饭。不知道为什么昨夜的睡眠格外的好,自从三个月前回国以来,还没有感觉到这么轻松过。男人将原因归咎于终于不再隐忍要跟林家撕破脸上了。
      荣叔走上前来询问是否要上菜的时候,林家夫人按响了门铃。男人拿起自己的平板电脑道:“送到书房去,我去书房吃。荣叔吃过了吗?”
      荣叔笑眯眯道:“起来就吃过了,等下打发了这位夫人,我会再吃的。”
      男人道好,便出了饭厅,上了楼。

      吃过饭,男人站在书房窗边往外看,毗邻的另一栋别墅已经换了主人了,现在里面住着的人家已经不是十五年前那一户了。男人摇了摇头,自己在想什么,哪怕是以前那一户,也是不认识的。
      他没看见,自己正上方的屋顶上,睡着一只黑猫。风轻轻地吹过,黑猫睁开了一双玻璃翡翠似的眼睛。
      一只说不出来什么品种的白色小鸟停在了黑猫身边。一猫一鸟正在进行旁人不能听见的交流。
      “我已经向你道歉了,你怎么还不理我?”鸟的声音像是一个小女孩,稚嫩清脆,带着几分不容忽视的委屈。
      黑猫侧了侧脸,并不看她,一言不发。
      鸟在一旁静静地站了一会,又飞走了。
      她不太懂感情。
      确切来说他们都不太懂。所以她更不明白为什么黑猫对那个女人的生死看得这么重。生活在世界上的人都会死的,无论是不是非正常死亡,他们这种游走在阴阳两界的渡河人根本没有办法多加干涉。
      多送走几个灵魂,然后早日成为鬼差不才是应该奋斗的目标吗?鸟想起已经成为鬼差的爷爷的教诲,觉得自己送走那个女人的灵魂的行为并没有什么错误。
      “不理我就算了,明天我就回H市!”鸟这样想,全然忘了黑猫之所以没有赶上那个女人的死亡是因为自己托他去H市送一个被诅咒的恶鬼了。当时的鸟信誓旦旦拍着胸脯说:“你放心,我一定会帮你守护好这里的。”
      黑猫目送那只白鸟远去,又懒懒地躺着晒太阳。他在H市送恶鬼耗时太久,又受了极重的伤,昨天才赶回来。昨晚上又耗费了精气安抚了荣寈,检查了院子里的局,实在有些累。
      荣妈妈……
      黑猫想起那张在外人面前总是绷得很严肃的容颜,其实笑起来眉眼弯弯,像一池飘满落花的温柔春水。
      从十五年前荣寈的父亲荣阑身死,荣夫人林静棠就不太会笑了。得了高人的指点,不得不把荣寈匆匆送出国后,她一个人扛住了荣氏的事业,一面缅怀着亡夫,一面思念着幼子,因此对邻居家的同样大小的小孩也有几分移情的偏爱。
      荣寈被她送到国外外祖母的娘家,顺顺利利长大成人读研毕业,开一家创新科技公司。他们每年只在过年时见一次面——林静棠会飞到国外和家人一起过年,平时只用邮件联系。荣寈十岁出头的时候,还常打电话,等荣寈再长大一些,大家都各自忙碌,电话也极少了。
      谁知道三个月前,荣寈接到了母亲死亡通知的来电。

      荣寈捏了捏眉心,将母亲的遗照反扣起来,和父亲的一起放进了保险箱里锁了起来。三月前回国以来,刚看见母亲那张宛如睡着了的安静容颜,还来不及悲伤,就同赶来的律师交接了父母的所有资产和荣氏集团的股份,投身于大小事项去了。
      在这段时间里,他更隐约发现,母亲死恐怕并不是意外。而在一旁蠢蠢欲动的林家,对母亲的感情也不过是因为荣氏这块肥肉产生的虚情假意。
      才三个月,寻常人家的亲情还尚浓厚,林家已经开始给自己使绊子了。竟然如此就拿那个最嚣张的小子开刀吧。林羡,荣寈虽然不太记得他小时候的样子,但他在母亲的葬礼上的表现,荣寈可是牢牢地记住的。
      一阵清风从窗外轻轻送了进来,像一只手轻轻地抚在荣寈的脸上,荣寈闭上眼睛,在这温柔的抚摸下松开了眉头,静静地睡了过去。
      黑猫从屋顶跳下来,落在书房的窗台上,慢慢地踱步走了进来。尾巴一摇一甩,像是在散步似的跳上了书桌。
      荣寈长大了。鼻子很挺,睫毛很长,眉毛也很有型,就是嘴唇有些薄,不过红润中正,一派清贵之相。想了想渡河者联盟里那几个追星的女孩子常说的男神,荣寈也称得上是男神中的男神了。黑猫如是评价道。
      在房间里转了转,黑猫把沙发上放置的一块盖毯咬着拖了过来,使出十八般武艺,费了吃奶的劲,给荣寈盖上了。盖好之后轻轻地跳到荣寈胸前,手工织毯,细腻暖糯,很适合猫咪睡觉。黑猫在荣寈臂弯里找了个暖和的位置,闭上眼睛,也打起了小呼噜。

      门外传来轻敲两三声,黑猫第一时间就消失在荣寈怀中,下一刻出现在了窗台上,轻轻一跃,就跳到房顶上去了。
      荣寈有些迷糊地醒来,看着身上的毯子和怀里明显凹进去的一块,有些发愣。片刻被有规律的敲门声提醒,才道:“进来。”说着坐直了身体,将身上的毯子整齐叠起来,放在一旁的脚凳上。
      荣叔端了一套茶具走进来,妥帖地在书桌上的茶盘上摆放好,才道:“难得见少爷午休。”荣寈点点头:“外国人少有这习惯,我出国多年也同他们一般作息。”
      荣叔往盖碗中注了热水,洗了洗茶叶,才开始泡茶。茶香在沸水的冲撞下像春日含苞的花骨朵一样绽开,几缕热气腾起,模糊了一片融融日光。不多时,出了一杯色泽金黄的茶汤,荣叔执公道杯为荣寈倒了一杯茶,道:“其实少爷小时候也不爱午睡。铁观音您看您喜欢吗?”
      荣寈点点头,端起小巧的白瓷杯道:“我记得父亲以前最爱喝这个。”
      荣叔笑着道:“是的。老爷不仅爱喝,也泡得一手好茶。”
      荣寈想起小时候自己被母亲一手半搂着,看父亲泡茶的景象。露台的茶台上放了一套青瓷盖碗茶具,父亲的手起起落落,带着浅笑,注水出茶。母亲的眼睛里像是装满了星星,不愿意错过父亲每一个动作。最后父亲将茶汤倒进闻香杯里,再用品茗杯盖口,轻轻翻转,第一个送到母亲面前。
      母亲手笨,不会做饭也不会泡茶,父亲将就她,连翻转茶杯也不舍得她自己做。其他人却没有这个福气,连荣寈也是小心翼翼地自己翻转,翻好了还可以教别人……
      教谁来着?
      荣寈记忆中道而止,摩挲了手中的杯子片刻,又问道:“是荣叔刚才进来给我盖的毯子吗?”
      荣叔收了一张笑脸,看了看一遍脚蹬上的毯子皱眉道:“不是,按规矩家里的人进门都会敲门。不是少爷自己盖的吗?”
      荣寈也皱起了眉头,打开了电脑,问:“我记得这里监控已经投入使用了?”
      荣叔点头道:“是,一周前装好的。按少爷的意思每个房间都装好了,尤其是书房。之前夫人很少在这边办公,一般都喜欢待在市区里,那边离公司近。”
      这套别墅是荣寈一家三口的回忆,书房也是按照荣阑的意思做的,他还在时,就在此办公,林静棠很少过来,想必是害怕睹物思人了。
      荣寈点点头,打开程序,输入了密码,调出了书房的监视画面,表情突然变得十分古怪起来。荣寈向荣叔示意:“荣叔你过来看。”
      荣叔走了过去,看着显示屏上,也不由得诧异道:“猫?”
      画面上,原本只有荣寈一个睡着的身影,窗台上出现了一只翡翠眼的黑猫,黑猫跳在书桌上像是在打量荣寈,然后又从书桌跳到了会议桌上,跃到了沙发上,一口咬起沙发上的毯子就往荣寈这边拖,然后又十分费劲地给荣寈盖好了,最后自己窝在荣寈的怀里睡着了。
      画面在此开始停滞,一人一猫都沉浸在梦乡中。荣寈按了按快进,忽然闪过一片雪花,然后就是荣叔推门进来了。
      荣寈倒退快进好几次,将视频卡到了荣叔敲门的那一刻,声音刚起,画面便是一片雪花,等再恢复正常,只有荣寈一个人坐在椅子上醒来的画面。
      荣叔不由得道:“是监控有什么问题吗?”
      荣寈伸手飞快地按了几个键,道:“一切正常。就是那一刻突然没有了画面。猫也不见了。”
      荣叔想了很久,才开口说:“这边自从老爷走后,少爷也出国了,夫人很少回来,但是每年也会过来几趟。前几年我好像见过一只黑猫,和夫人在一起。但是我走近猫就跑开了,夫人也没提过,我也就当是路过的野猫了。”
      荣寈没有说话,却问:“这边为什么不安装监控?”
      荣叔道:“是夫人的意思。因为一般是不回来的,所以只在外墙和门口安了,别墅里面并没有安装。”
      荣寈把画面调到一人一猫睡得正香的画面,怔怔有些出神。感觉实在有些诡异,但是自己心中却没有什么害怕的感觉。于是道:“不过是只猫,这件事先放着吧。”
      荣叔点点头。
      屋顶上的黑猫浑然不知自己已经被被曝光了,兀自玩着一颗玻璃珠子。他之所以会离开这里帮鸟去送那个恶鬼,很大部分原因是因为鸟手里的这颗珠子。只是现在他还是不知道怎么把这颗珠子送出去。
      黑猫每隔一段时间都会过来看看,十五年了,这所别墅的困龙局余威已经消失的干干净净,他用入梦的法子告诉了荣夫人,但是荣寈忙于自己的公司,并没有答应回来。
      不回来也好,背后的人还没有揪出来,荣夫人倒是并不着急。
      谁知道,再回来已经是天人永隔。

      林羡这边却是焦头烂额,他回了林家被他的外公林遁揪进了书间,盘问了半天,他赌咒发誓自己没有上瘾才被放出来。
      一放出来就被林静怡着手坐在了客厅里问长问短。林羡从小是个霸王脾气,网上的言论已经让他火冒三丈,经纪公司又立马和他解约了,违约赔偿都没要,像是只想快点和这座瘟神撇清关系一样。
      林羡瞪着眼睛刷着手机呵道:“妈妈!这是怎么回事!怎么消息压不下去?!”
      林静怡爱极了他这个儿子,虽然有些恼怒,但是更是心疼,道:“我们家已经在尽量买水军了,但是星闻社那边还没谈下来,这事情已经闹开了,不如听妈妈一句话,索性不做这个明星了,回来进公司。妈妈就你这么一个儿子,你看看你去娱乐圈都被那些不三不四的人带坏了。”
      林羡不理她,诘问道:“怎么荣家不出手?以往都是姨妈帮我解决的!从来就不会闹成这样!”
      林静怡想起今天去荣家吃了个闭门羹,心中很是不舒服,又听自己的儿子拿自己与林静棠相比,更不是滋味了,道:“以往你不过是些小打小闹的绯闻,你姨妈处理起来也轻松。何况现在你姨妈走了,荣氏是在你荣寈哥哥手里,他才接手,难免忙不过来。”
      林羡咬了咬唇道:“那现在你说怎么办?妈妈,我才不想进公司,当明星才适合我,你看你儿子这张脸,你喜欢的那个张导不也说我适合舞台吗?”
      林羡是选秀节目出的道,声音还算可以,样子也有几分人唬人,虽然脾气不太好,但是在镜头面前勉强还能维持一个阳光键气的少年模样,偶尔泄露出来的一些纨绔,也被经纪公司和粉丝当成的真性情来处理了。
      选秀热度来得快,去得也快,林羡尝到了做小明星的甜头,也认认真真考虑起了进娱乐圈。外公虽然不太同意,但是小辈能折腾,他也拗不过。林羡稍微整了点容,这样背靠着林家和荣家的势力倒是在圈子里混得风生水起。偶像剧和烂片拍了几部,走走时尚人设,也算是当红小鲜肉了。
      没想到这时候他的黑料全部都给抖了出来。林家自己心有余力不足,荣家佯装忙于内政不插手,倒是让一路顺风顺水惯了的林羡第一时间从天堂掉到了地狱。
      林羡本来想抵死不承认所有的东西,但是网上已经有自发的技术帝在鉴别真假,树倒猢狲散,各路的爆料也是此起彼伏,八方齐力,将他八了底朝天,名声臭得不能再臭。
      他进娱乐圈时,为了林静棠的支持,答应过不暴露自己的身份背景和荣家,所以很多人对他的印象只是家里有些钱的富二代混娱乐圈而已。不过在荣寈看来也确实如此,虽然林羡心中已经将自己当成荣家半个主子看得。
      林静怡皱了皱眉头:“也是,这么大的事你荣寈哥哥也不关心一下,就去外地出差了。”想了想她又说:“你的事以前一直是集团的公关部在负责,听说前段时间不少人被开了,可能新来的人没交接好。”
      林羡愤愤不满道:“我不管,反正你们给我解决了这事情!我看荣寈就没把我当弟弟!”
      这话刚好被下楼的林遁听见,他生气的拍了拍楼梯的扶手道:“说什么话!大哥也是你能直呼其名的吗?你姨妈对你还不好吗?我刚才突然回想起你姨妈葬礼的时候,你躲到厕所去老半天,是不是去做那事去了!”
      林羡吓了出了一背的冷汗,硬着嘴巴反驳道:“没有的事!”
      林静怡也连忙帮腔:“没有的没有的,那天羡羡太难过了,躲厕所哭去了。我知道的。”
      林遁走了下来,坐在沙发上道:“没有最好!”皱了皱眉头道:“他爸爸呢?”
      林静怡道:“应该在跟星闻社谈公关费。”
      林遁道:“算是有件能指的上的事情了。把新闻早点撤了,小羡也不要待娱乐圈了,回来跟你妈妈上班,你看你哥哥,现在自己能独立管着荣氏,再看看你自己,像什么样子。”
      林羡再横,也不敢触他外公的霉头,闷闷地答了声好,低着头刷手机。
      林遁越看越气,又道:“去把脸上的假体什么玩意都取了,不男不女,看着阴阳怪气的!”林羡先天条件不错,只垫了山根,开了眼角,下巴打了玻尿酸,其他就是美白针、瘦脸针什么的。他自认为自己很自然,只是微调了,一向不愿意别人提他整容了。隐着怒火答了一句好,站起来就回房间了。
      林静怡赶紧给林老爷子捧上了一杯热茶,道:“爸,羡羡就是小孩子心性,您别跟他计较。”林遁接过了茶杯,呷了一口,叹气道:“二十三岁,已经不小了。静怡啊,这孩子不能由着他性子了。”
      林静怡赶紧道:“爸我知道。这次事情了了,我就让他跟我回公司。或者您说,要不送到荣寈身边去,他们是亲兄弟,羡羡帮不上什么忙,跟着荣寈多学点也是好的。”
      林遁放下茶杯,斜靠在沙发背上,静默了片刻开口说:“先让羡羡跟你做一段时间再说吧。”林静怡应了一声。
      这事最后以林家出巨资的价格让星闻社撤了稿,又买了好几个热门网站删除了八卦实锤高楼。林羡化了一个憔悴的受害人妆,录了一支视频宣称所有的黑料都是假的,自己被脏水泼得心灰意冷决定就此退出娱乐圈。
      网友吃瓜吃得正开心的高楼全部清除,又看见这个视频,纷纷表示:“走好啊!”可以说是喜闻乐见,非常开心了。
      是真是假自在人心。面对这种当了婊子还要立牌坊的行为,吃瓜网友集体为林羡点播一首“送你离开,千里之外”,欢送林羡下线。只希望他是真的退圈了才是。
      离开了娱乐圈的林羡一直心有不甘,表面上跟着林静怡在自家公司上班,实际上三天打鱼两天晒网,又想起自己的娱乐圈事业,心中难免郁郁不平,混迹于狐朋狗友之间,日日醉酒欢歌。一来二去,瘾却重了许多。

      严冬凛冽,时间很快就跨过了小寒的尾巴。自从林羡退圈以来,又有一个小花爆出恋情,某个影帝隐婚公开,一个艺人吸毒现场被抓,娱乐圈的事总是相似着轮回。晚上十点,联盟宠物店的老板周伏正在趴在柜台上看八卦新闻,外面走进来一个黑色的身影。
      随着他走进来,店里的猫猫狗狗鸟雀鱼龟都有些不平静,周伏也被身边趴着的阿拉斯加咬住了裤腿。
      周伏抬头一看,乐了:“稀客啊!”
      那个少年约摸十八岁,裹着黑色的羽绒服,袖口露出的手腕十分纤细修长。一张标志的瓜子脸上,黑色的刘海软趴趴地趴在额头。眼睛浑圆,眼尾下垂,十分无辜,细看瞳孔里闪着绿幽幽的光。
      少年没有说话。慢吞吞从口袋里掏出一颗珠子,正是那颗黑猫在屋顶上玩的透明玻璃珠,不过已经变得同他的瞳孔一样绿幽幽的了。
      周伏一看,称赞道:“可以啊!才半个月吧,就精炼成这样。”
      少年没有什么表情,依旧慢吞吞说:“借了局。”
      周伏闻言又仔细端详了片刻,发现那珠子绿中隐隐带着金色的闪光,惊叹道:“这金色的是什么?龙气吗?我有生之年还能看到龙气?”说着又抬起头,追问道:“借的什么局,能不能让我也观摩观摩?”
      少年盯着他看了看,半晌吐了两个字:“不行。”
      周伏知道这人说话向来如此,一旦出口便不会改变,叹口气道:“好吧。说吧,来找我做什么的?”
      少年将珠子捏在手上,开口道:“怎么,送出去?”
      周伏看了他认真的脸,忍不住笑了出来:“你认真的吗?这种好东西,你随便送人也会被追着要吧。哪怕是寻常人,也会被精气所吸引,心生喜爱。”
      少年摇了摇头:“我试过,不行。”
      周伏止了笑,才严肃道:“那人被人设计过绝缘?”
      少年点点头:“应该是。我在努力,帮他恢复。”说着有些垂头丧气的样子:“没什么,成效。”
      周伏看他的样子很想去摸摸头,不过想到少年的脾气,转手摸了摸下巴:“要不你假扮一个道士跟他说他有血光之灾,必须随身携带这颗珠子。”停顿了一下,又接着说:“诶,不行,你这锯嘴葫芦八竿子也打不出一句话。要不我问问叶出,让他也帮忙想想办法。”
      少年点点头。
      周伏又好奇问道:“那你现在怎么办的?”
      少年迟疑了一下,道:“一起,睡觉。”
      闻言周伏脸色古怪起来了。
      少年虽然没觉得自己的话哪里不对,但还是补充了一句:“猫。”
      周伏拍了拍胸脯,吓死了,接着又叹了口气,还以为自己的纯·阳·双·修秘籍终于可以兜售出去了,遗憾。
      少年突然又开口了:“问问叶出。”
      周伏看着他等下文:“问什么?”
      少年一点也没有说话人的自觉,像是走神了,顿了片刻才接着说:“金索银,有没有人,买?”
      周伏皱眉道:“你要卖?你不是不爱去挖草吗?”
      金索银是一种药的关键材料,这种药是专治极重反噬内伤的,并且耗材极大。
      少年白了周伏一眼,才吐出最后几个字:“最近。”
      周伏拍了拍自己的脑袋:“我服了你大爷,一句话能不能说快点。我这暴脾气我……”再一抬头,少年已经不见了,桌子上留了一株清铃草,带着薄霜,闪闪发光。
      周伏拿起来晃了晃,那霜不溶自落,落在桌面上就变成了水。而随着他的晃动,似乎带着清脆的铃声。二十年份,好材料。周伏拿出一个檀木锦盒放了进去,用朱砂写了一道符咒给它封好,一边喃喃自语:“还真去挖草了。谢礼这么好,真是让人不好意思偷懒啊。”
      阿拉斯加跟着主人的动作打转,周伏从一个笼子里轻轻地捧出一只雪鸽来,放在手上,戳了戳:“小甜心新圆结衣酱,醒醒。”
      这只雪鸽是叶出送给周伏的定情信物,原本按照她自己的意见给自己取名叫圆圆,后来看了日剧后,毅然决然改成了新圆结衣,不叫她结衣,会被啄。求生欲望十分强的周伏早就改口了。
      “小伏,干什么呀?”雪鸽结衣睁开了圆鼓鼓的眼睛。
      周伏揉了揉她的头,说:“有事要找叶出,你给他带个信去吧。你昨天又熬夜看电视剧了吗?”
      雪鸽结衣坦然地回答:“没有的哦~”周伏也不戳穿她,感应了一下同心石的位置,指尖带着金光在雪鸽脑袋上点了一下:“他在这里,你去吧。我会帮你把最新的日剧下载好的。”
      雪鸽结衣点点头,展开翅膀飞了出去,说来奇怪,明明是一只白色的鸽子,转眼就隐没在黑暗中,一点也不起眼。

      梨繁山别墅区里,荣寈结束了一天的工作,躺在床上准备睡觉。关上灯前看了看故意没关了窗户,眼中带了几分自己都没发觉的期待。
      过了大概半个小时,荣寈感觉到自己身边多了一团什么东西。他佯装自己睡着了,听见那团猫仔发出了呼噜噜的声音,才在黑暗中微微的笑起来,安心地睡着了。

      这座别墅跟三个月前门庭冷落的样子已经大相径庭了。外墙的路灯都亮了起来,灯光打在暗红色的墙面上,沉默地和冷空气对峙着。深夜值班的保安有秩序地轮着班,暖房里的花得到了精心的照料在拼命地生长着。草坪上竖起了新的秋千,露台上重新搭上了葡萄架。虽然还是冬天,但是却没有半点萧条的感觉,而是在空气里不断流淌周转着一股蓬勃的生命力。
      厨房里的荣叔正看着于婶包着饺子,道:“少爷已经睡下了,剩下的明天再包吧。我们也该休息了。”
      于婶加快了手上的动作,她比荣叔小几岁,四十来岁的年纪,并不老态,头发纹丝不乱的束在一起,道:“就这两个了。”说着又想起什么:“厨房的王姐昨天跟我说总觉得这俩天好像丢东西,难道有贼吗?家里不是都安装了摄像头吗?你明天去调出来看看?”
      荣叔问道:“丢的都是些什么?”
      于婶想了想:“鱼干,还有有时候下午茶给少爷烤的饼干,做的蛋糕,刚开始王姐以为是自己搞错了,后来发生了好几次,才告诉我。看起来像是小孩子来拿了,只是哪个小孩子身手这么好,院子里这么多保安,一个也没惊动。”
      荣叔笑了笑,道:“没事,说不定是王姐记错了。今天的饺子是什么馅儿的?”
      于婶道:“鲅鱼的,少爷爱吃。”说着在冰箱里放好了,又端起另一个小托盘,上面也整齐摆了四排饺子,说:“这个是香菇的,给你的。”
      荣叔笑眯眯地接过手,帮着放进了冰箱里。
      真·小偷·黑猫正趴在主卧床上、主人身边,呼呼大睡。窗外的月光有一缕没一缕飘进来,有些融进了他的身体里,有些融进他爪子下那颗玻璃珠了,而这些又变成了金黄色的帝流浆飘进了主人的身体里。
      而这一切没有人能看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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