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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亦幻亦真
砰!我仿佛掉进一个坑里。
“抓住了,逮出来逮出来……”脚步凌乱,一帮人围上来…… 等等,我怎么好像看见洞口伸出一个豹子头?
一条长长的…… 象鼻?……垂下来,从我身边卷起一个秃子,吊了上去。
然后,又垂下来,从我身边卷起一个……奥尼尔……,吊了上去。
我这是做的什么梦?!
接着,我也被吊了出去。是象鼻子没错。
我使劲眨眨眼。只看见外面天很蓝,云很白,四周大树参天,脚下青草柔软。我在地上躺着,身边就像是一个野生动物园。有拿刀的黑熊,舞剑的猴子,着青衫的狼,戴绿帽的獾,林林总总不下三十余只,站成……站着?!……一个圈,用农民伯伯秋收的眼神看着我。
我闭上眼,再睡一会儿吧,一会儿闹钟就响了。
“大王,这回逮了仨。”
“收成不错,带回去,该做饭了。”
“得令!瞧好吧您!”
绳子捆到身上了,我扭头一看,看见一只猩猩冲我憨憨一乐。
猩球崛起了?
“看什么看?快走!”
我靠,没玩没了了?我踢丫一脚。它哈哈大笑,一股口臭飘过来。
三条绳子绑在大象身上,大象往前使劲儿,我,还有刚才那秃子和奥尼尔,准确的说应该是跟大鲨鱼块头差不多的一个黑胖子,也只好跟着往前走。
秃子刚才吓晕了,这会儿缓过来了,瞧着我俩,弱弱地哼了一声:“徒弟,救我……”
啪!旁边一狐狸抽他一嘴巴子。
黑胖子压低嗓门问我:“大师兄,这事儿怎么弄?”
我瞅他一眼没说话,这都什么跟什么啊?
我这人劳碌命,白天上班忙得头昏脑涨,晚上跑滴滴兼职拉活儿,忙乎一天挣不了几个辛苦钱儿,大半夜做个梦还走远道儿。走了足足有十几里地,才到一个山洞。进了洞口,里边还挺开阔,居中一块石墩子,旁边两排大通铺。领头那个人形老虎老实不客气坐石墩子上了,其他诸位围了上去。
老虎发话了:“小的们,咱们先吃哪个?”
“大王,全吃了算了,家好几十口都饿半天了。”
老虎叹道:“一粥一饭,当思来之不易,我看你们是都全忘了。过日子嘛,勤俭才能持家,胡吃海塞不可取啊。”
“大王说的对。那……那就先吃这个黑胖子吧,肉多。”
“要我说,这黑胖子怕是不卫生吧。吃这么多人了,就没见过长这么黑的。”
“对啊,能洗干净不?”
“你们知道啥?黑的才有营养,比如乌鸡。”
“有道理有道理……”
黑胖子汗都下来了。
老虎一挥手,道:“行了都别争了,这顿吃黑的,晚饭吃那俩白的。小的们,把大锅架起来。”
大王发话了,底下一顿忙乎,支锅的支锅,搬柴的搬柴。一头青牛拎来桶水,兜头浇了黑胖子一身,胖子一激灵:“你大爷!”青牛愣了:“我大爷怎么了?”狐狸笑得花枝乱颤:“你二啊,这会儿浇啥浇?开剥了再洗。”说话的工夫,锅里水冒泡了,胖子衣服给扒光了,浑身肥肉乱抖,扯着嗓子喊:“师父……师父……大师兄……”
我看着眼前这一切,感觉那么不真实。对啊,本来就不是真实的,这是在做梦啊。眼看着胖子给放倒了,狼拿着杀猪刀过去了,难道说,我在梦里要亲眼目睹一起杀人烹尸的惨剧吗?我的天啊……
“报——!报大王,熊山君和特处士蹭饭来了!”一头野猪从洞外气喘吁吁地跑进来。
“什么?”老虎急了,“这俩贱人,我该你们的?回回饭点儿来,还要不要点儿脸了。不看在都是穷伙计的份儿上,我一巴掌把他妈踹出去八丈远,真当我软柿子捏啊。奶奶的,还有多远?”
“还有两里地,我抄近道跑回来报信儿的。”
“嗯”,老虎沉吟道,“咱躲是躲不出去了,这么着,小的们,先把这仨人藏起来看好。”
“大王,还有咱这锅汤,都烧开了,佐料都放进去了,也倒了?”
“不用不用”,老虎笑道,“把咱家晒的干蘑菇拿出来,等来了就说咱喝蘑菇汤,给他两碗也不心疼。等他们走了,咱再好好地吃肉。”
“高啊,哈哈,大王就是大王……”
两个猩猩抬起胖子,一头驴牵着我跟秃子,走出山洞。出洞门时阳光一闪,我突然想到,熊山君特处士,寅将军?好像在哪儿听过?
我伸手拍了拍前面那驴,问道:“你们,都是妖怪?”
驴急了,踹我一蹄子:“瞎说啥,俺们都是大仙儿。”
仨人被仨畜生带到离山洞不远处的一片密林中。它们喝令我们蹲好,自己站旁边站岗放哨。等了约莫一个钟头吧,百无聊赖,俩猩猩支使那驴回洞里看看客人走了没,驴一路小跑着去,没一会儿又一路小跑着回来了,气哼哼地道:“没走,汤都喝见了底儿了,那俩正跟大王论道呢。”
猩猩甲生气道:“真烦人啊,靠,饿的搓火,我不管了我得先咬那胖子一口。”
猩猩乙赶紧拦着:“你别啊,回头大王再把你牙掰下来。”
胖子委屈道:“怎么光盯着我啊?”
秃子瞪他一眼。
不远处冒出一股白烟儿,烟散了出来一个老汉,一身的古装,手里拿着一把拂尘,微笑着走过来。
猩猩乙喝道:“站住!干什么的?”
老汉拿拂尘一扫:“倒!”
“倒什么倒?”
老汉脸一红,又道:“太上老君急急如律令,倒!”
仨畜生躺地上了,鼾声响起。
胖子惊讶得瞪圆了眼:“你是太上老君?”
老汉白他一眼:“非也非也,贫道乃是太白金星。得知你等困厄在此,特来搭救。”
太白金星?!熊山君特处士?!
想起来了,西游记啊!
老汉走过去扶起秃子解开绳索:“圣僧受苦了。”
他是唐三藏?
没错是穿着僧袍呢,跟我以前见过满大街拦着人算卦的和尚穿的一样。
黑胖子是猪八戒?我是大师兄?
不对不对,这还没到双叉岭伯钦留客呢,前面才是两界山,还没收孙悟空呢。
那我是谁?
等我倒一倒。唐三藏是带着俩庙里的徒弟出来的,那俩徒弟就是凡夫俗子,按原著里应该是已经被刚才那个老虎精请客吃掉了,完了剩主角光环加身的唐三藏自个儿,然后被太白金星救了。
可是,刚才是老虎精比原著里抠门儿得多啊,听见熊山君特处士来了,没舍得请客都藏起来了,也就是说这里跟原著出现了分歧,两个小龙套没被吃掉。
秃子是唐僧,那胖子跟…… 我……就是那俩普通……和尚?
得亏我平时熟读四大名著,不然这人物关系哪儿能闹明白。可是不对啊,我做梦怎么还把名著给篡改了?
秃子,不,唐三藏跟太白俩还在那聊呢,胖子自己挣断了绳索,又过来给我解了绑,喜滋滋地道:“大师兄,神仙哎。”
一声大师兄,让我想起我大概也应该是个和尚吧。伸手摸一摸,头上果然一根头发也无。一身青布袍子,跟天龙八部里虚竹穿的一个色儿。
“师弟,你叫啥?”
“我叫智深啊。”
“我叫啥?”
“大师兄你怎么了?吓糊涂了吧?你不是智障师兄吗?”
“啊?!”
“嘿嘿,开个玩笑,你是智明师兄。师兄你失忆了?”
想不起来原著里这俩和尚叫什么,好像根本就没名字。眼前这个智深怕是水浒乱入的吧,形象个头还真像那个鲁提辖,就是刚才的表现看起来有点怂。我叫智明,典型的龙套和尚的法号,不过也没准儿能碰见个春娇啥的,唉,罪过罪过,出家人原不该有此绮念……
三藏和太白聊得差不多了,冲我俩招招手。
我慢慢走过去,旁边的胖子已经抢上对着太白磕上了。
太白笑吟吟地扶起胖子:“好好好。圣僧贤师徒珍重,长路漫漫,你等莫要心怯,休生懈怠,终有到得西天取回真经之日。”
三藏双手合十,道:“善哉善哉,多谢上仙指教。贫僧并不敢有懈怠之心,自是努力向前。只是道路艰险,妖魔横行,我师徒三人肉体凡胎,却怎生与之争斗?”
太白呵呵笑道:“取西经乃是莫大福缘,到得困厄处,自有曲径通幽,贵人相助,这个你等却不必担忧。”
“贵人何在?”
“无处在无处不在,贫道却不便泄露天机。”
我看这俩人聊得玄了,有点不耐烦,便说道:“这位,太白金星是吧?您都已经长生不老了,还怕泄露天机折寿啊?”三藏低声喝道:“智明不得无礼!”
太白看我一眼:“我倒不怕折寿,只是剧透无耻啊。”
我说道:“好吧,这点我同意。不过反正我知道。”
“你知道什么?”
“我知道前边山里谁在那儿等着呢。”我看过原著的人,一点不虚他。
“哦?是吗?”
“还有庄里的女婿,河里的路霸。对不对啊老神仙?”
“呵呵,年轻人,你说的许是对,许是不对,一切都在天机,天机难测,事情也许跟你想的,有点不一样哦。”太白还是一副高深莫测的大师相。
“得,您就忽悠吧,当谁没看过西游记啊,就算在梦里我也记不差。”
“年轻人,说到做梦,你可听过庄生梦蝶?”老头不怀好意地看我一眼,笑道:“却不知道你是蝶呢,还是庄生?呵呵,圣僧,告辞了。”
太白又冒了一阵烟儿,不见了。
“上仙慢走。”三藏紧着送两步,回过头,啪!给我来一爆栗:“让你胡说八道。”
我摸着头,寻思:他说这什么意思?
睡觉那驴翻了个身,这才想起危机未除,不远处还一窝妖怪正讲道呢。赶紧的扯呼。
话说我虽然不害怕,但是觉着这梦挺真实,挺有趣,而且前面不远就该遇见孙悟空了,他可是我童年偶像啊,所以这梦不妨继续做下去,哪儿醒哪儿了,于是配合着紧张的气氛一块儿跑路。
说到跑路,智深可真不含糊,光着脚丫子甩着屁股蛋子那是一马当先啊。对,丫还光着屁股呢。跑出老远歇口气的功夫,我嫌寒碜,把我袍子下摆扯下来好歹给他围腰上了。老和尚正喘呢,就看见一匹白马从树林子里溜溜达达过来了。我说真好运气,这荒山野岭的还能白捡一匹马。老和尚说什么白捡,这就是我的马,你没见咱行李还驮着呢?估计是咱掉坑里时马自个儿跑了,这会儿又自个儿找回来了,真是宝马啊。我寻思这要真是宝马,还没地儿给它加95的油儿去呢。得,这下老和尚换四条腿儿的了,我俩还是11号,智深光脚的不怕穿鞋的,跑得还是比我快。
一直到天黑,眼见没妖怪追来,我们才缓下来。这基本是跑了个马拉松啊,累挺了简直。随便找了个山洞,洞口点了把火,仨人躺洞里边就着了。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我醒了,没忙着睁眼。我想了想,不确定到底是希望睁开眼看到的是出租屋的天花板呢,还是那俩和尚。
联想到太白说的话,前者是庄生,再牛逼的哲学家也是要过凡人的琐碎生活,后者是蝶,别的不说,至少还能飞起来,自由自在得多。不过说到飞,我在梦里好像也不会,不然的话昨天干嘛傻子一样疯跑?可能是因为这个梦太真实了,真实得除了人物关系,其他的都像现实世界,真实得针扎上去流血,掐一把乌青。
如果梦没醒的话,前边就快要收孙悟空了,到时兴许他能教教我怎么飞。
睁开眼,我去!洞顶一条大蛇垂下来,那俩和尚正悄悄往外爬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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