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叶徐徐倾夏石

　　01
　　在夏石六岁那年，他的母亲李薇一声不吭地离开了家，那段时间，支离破碎的家庭成了街坊邻居茶余饭后闲聊的话题，夏石从那些闲言碎语里听到有人说母亲跟别的男人跑了，于是一把鼻涕一把泪地跑回家向父亲哭诉。
　　夏鹏看着眼前哭成泪人的儿子，眼眶含泪。
　　“夏石啊，咱不哭，妈妈出去了，还有爸爸陪着你呢，你妈妈她是个好女人，不会做对不起我们父子的事……”夏鹏把夏石搂入怀中，喉咙哽咽地吐出一字一句“咱就在这儿等她，总有一天她会回来的。”
　　“嗯！”夏石拼命点头，紧紧搂住父亲的脖子。
　　年幼的夏石铭记着父亲的话，不再追问母亲的去向，只是安静地等着那个从前将他温柔环抱的人回来。
　　日子从指缝中溜走，从眉目间滑去，不知不觉母亲的模样在夏石的脑海深处成了一片模糊的影子，记忆相机在没有聚好焦的时刻就被匆匆按下快门。
　　家庭的不完整并没有使夏石成为一个性格孤僻的人，父亲积极乐观的人生态度给成长中的夏石带来满满的正能量，人品成绩双优的夏石成为所有人心中光彩夺目的阳光男孩。
　　大概是命运善疾，一道从天而降的坎让夏石原本平静的生活荡起波浪……
　　公交车在绿荫下低速前行，情侣拉着爱宠悠闲逛街，老人领着孩子不紧不慢地走向少年宫，节奏缓慢的苏城大街貌似只有夏石在一路狂奔。
　　“马奶奶好，蒋阿姨好!”跑到家楼下，夏石气喘吁吁地跟站在楼梯口的邻居打招呼。
　　“石头回来啦！别跑那么急，当心摔着！”马奶奶为夏石擦去额头上的汗珠。
　　“马奶奶，您看！我考上市一中啦！”夏石挥动着手中的录取通知书，转身跑上楼“我要马上回家告诉我爸！”
　　“好好好……慢点跑！”
　　“哎……多好的孩子，怎么家里摊上这事儿了。”
　　“是啊！多争气的孩子……”
　　……
　　这一路，夏石不断幻想着父亲看到录取通知书激动的模样，想象着俩人一起准备丰盛晚餐然后一同欢庆的场景，可当推开家门，映入眼帘的却是一片狼藉的客厅和呆呆站着的父亲……
　　“爸，什……什么情况？怎么家里变成这样？”夏石在门口顿了一下，继而快步向父亲走去。
　　“……”父亲四面八方看了看，然后低头不语。
　　“爸，到底怎么了？”夏石将一只手搭在父亲肩头，轻声问道。
　　“石头啊，我们……可能不能再在这里等你妈妈了。”夏鹏强颜欢笑，望着夏石平静地说到。
　　夏石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这空荡荡的房子清楚地说明了一切，他们，即将离开。
　　“爸……”夏石将手里的录取通知书递到夏鹏手里，紧锁的眉头突然舒展开来，露出一个干净帅气的笑容，“爸，没事，您看我们父子俩那么聪明又能干，以后咱们强强联手，开辟一条新道路！”
　　夏鹏发现心中涌过一阵暖流，看着儿子，他感觉自己慢慢振作起来。在地上稍坐了一会，夏鹏开始跟儿子说起这回事。
　　“前段时间，爸爸跟别人借了钱想投资点小生意，结果生意失败，不但没有一点收益，还赔了不少，我把所有的积蓄都赔上了还是不够。”夏鹏闭着眼睛揉了揉太阳穴“现在连交房租的钱都没有，我是真的再拿不出钱来，他们就强行把你大伯送的那套红木家具和值钱的东西搬走了……”
　　“爸，您别上火啦，咱们有两双手还怕赚不来钱过日子不成。”夏石把右手搭在父亲肩上。
　　“有你在爸爸是舒心不少啊，今天我给你大伯打电话了，你大伯让我们明天就搬去憬南，他在那边给我找好了差事，马上就可以上班了。”
　　“行。”夏石楞了一下，才回应父亲。
　　“石头，对不起，你考上了市一中，爸爸却没能力让你读那么好的学校，你放心，等到了憬南，爸爸一定想法设法让你念高中。”夏鹏哽咽了。
　　夏石不忍心看着父亲难过，笑着说：“爸，你不用担心我，我没事，到时我先买几本教材回来自学也是可以的，你不用为了我把自己弄得那么累，我石头，吉人自有天相，以后我们会越来越好的！”
　　父子俩相互倚着，用沉默告别这里的一切。
　　傍晚，夏石一个人望着窗外的红霞，用牙签在窗户的墙沿认真刻下一句话：妈妈，我们要去迎接更好的未来啦，今后，梦里见……
　　时间的步伐从不会因怜悯任何人而停下，一味沉浸于痛苦而无法释怀的人，反而会被时间抛弃。时间咄咄逼人，命运毫不留情，该准时离开的地方，没有借口耽搁。系上鞋带重新启程是人生的一门必修课，挣脱不舍之情，明日升起的太阳，便是最好的祝福，未来会更明媚。

　　02
　　第二天一早，太阳像往常一样升起，躺在蓝天的臂弯里，早市像往常一样熙熙攘攘，人来人往，与往常不同的是，阳台上没有夏石朗朗的读书声，厨房里没有夏鹏噼里啪啦的炒菜声。父子俩背起沉重的背包，乘上了去往憬南的火车。穿过隧道横跨河湖，夏石回望着窗外倒退的景色，既欣喜又迷茫，突如其来的改变使他对“承担”一词有了更深刻的领悟，他闭上眼，在这命运交替的轨道之上安然地进入梦乡。
　　呜————
　　火车缓缓进站，“憬南站到了，到站乘客请带好自己的随身物品，准备下车……”乘务员在车道里头一遍又一遍地喊着。
　　两天一夜，终于到目的地了。
　　“石头……石头……到站啦！”夏鹏略带笑意，摇醒沉睡的夏石。
　　夏石往窗外望去，看见微弱的斜阳照射下的站牌——憬南，然后转过头与父亲相视一笑。
　　出了站口，一个雄浑有力的声音从不远处传来，“夏鹏！石头！这儿！”夏石的大伯夏峰边招手边朝父子俩走去。
　　“大哥！”夏鹏与夏峰拥抱。
　　“大伯！”夏石看着眼前这对许久未见的兄弟，灿烂地笑着。
　　“哎呀，我们小石头都长这么高啦！走走走，快回家，累坏了吧……”夏峰夺过夏石手里的行李，领着他们坐上包车。
　　“哥，这阵子麻烦你啦！”夏鹏望着坐在副驾驶的夏峰说。
　　“夏鹏，我可是你亲哥啊，你跟我说这种见外的话！”夏峰激动地扭过头“那要你这么说，我还麻烦你了呢，自从我出来当兵，就没怎么照料咱爸妈，退伍后留在部队工作也没什么时间回去，爸妈还在的时候，家里大大小小的事都是你操心，现在你有困难，我这个大哥做点该做的，还成麻烦啦！真是……你就安安心心地在憬南住下吧！咱们兄弟二人，也有个照应。”
　　“行，哥！”
　　“鹏子，我托人给你找了个工作，部队附近有个家具厂，我看他们那条件不错，而且包吃包住，就给你接下了，你先干着，等有再好的工作我再介绍你去。”
　　“好，能找着工作就很好了，我和石头也有个安定的地方，以后就走一步算一步了……”夏鹏看着夏石，轻描淡写地说着。
　　车开了好久，又驶到一段凹凸不平的路上，夏石感觉这段旅程实在漫长，自己的胃已经开始翻滚了。
　　“大伯，这路真陡啊，而且这地方真偏！”
　　“哈哈，是啊，军队在一个偏僻的小镇，叫明谷镇，过了这条路马上就到了，这里是工业区，平时很多水泥车经过，路都被压得烂烂的，一段路刚维修好另一段又坏了。”
　　“您生活的那个部队很好吗？怎么退伍了都不舍得回苏城啊？”夏石凑近副驾驶位和夏峰聊起天来。
　　“当年是打算一退伍就回老家的，这不后来遇见你伯母了嘛，你伯母娘家人不同意她嫁外省，我就决定留下来转为部队职工，好跟你伯母结婚啊……”夏峰语气柔和，嘴角微微上翘。
　　“哇，那伯母还是您历史的篡改者啊！”夏石调皮地接话，逗得大家都笑了。
　　“在部队过了大半辈子，确实也挺幸福的，当年和我一块当兵的一个战友也跟我一起转为职工，他老婆还是你伯母给介绍的呢！我们两家人没事就聚在一起，可热闹了，现在你们也在憬南，以后就更热闹了！”夏峰兴奋地说着一切“他们有个女儿，也是初中刚毕业，跟你同岁，那小丫头平时成绩不咋地，但今年中考给她考上了憬南高级中学，可把她高兴坏了！”
　　这时车里突然安静下来，没人接话，夏石身体后移，背贴在座倚上，望着窗外东长一棵西立一片的不知名的树，夏鹏则双眼目视前方，有些犹豫的样子，欲言又止。
　　最怕空气突然安静……还好，夏鹏终于开口说话了。
　　“哥，我还得托你个事……给石头找个好高中读，这孩子成绩好，有出息，我就算卖血也一定得供他上学！”夏鹏一字一句郑重地说。
　　“爸！我不是跟您说了嘛，读书这事儿不急……还卖血呢，瘆得慌。”夏石压低嗓音看着父亲，语气有些着急。
　　“你这傻孩子，读书的事儿怎么不急呢！”夏峰笑着说“大伯最近都在帮你留意学校的事，伯母有个朋友在憬南高级中学教书，我们找她帮忙，已经给你联系好啦，你不用有太多顾虑，好好读书就对了！”
　　“我还没好意思跟你说你就给联系上了，你和嫂子替我们考虑得那么周到，哥，我……”夏鹏感激得连话音都是颤抖的。
　　“得了得了，又跟我俩酸，到家啦！快下车吧！石头都饿扁了。” 夏鹏还没说完就被夏峰堵上了。
　　夏石笑眯眯的，他突然觉得自己是个幸福的人，好像在哪里都会被爱，于是他开始期待憬南的新生活。
　　刚下车的夏石看着周围静谧的环境，漫长路途带来的疲惫好似一层瞬间被撕下的苞谷皮，被他丢到九霄云外去，夏石贪婪地呼吸着扑鼻而来的新鲜空气，这里对他来说就像世外桃源，安静，轻松，自由，没有嘈杂的鸣笛声，唯有的，是鸟儿的轻声细语，是枝桠间树叶的窸窸窣窣。
　　“哈哈，石头，喜欢这儿吗？”夏峰疼爱地抚着夏石的头问。
　　“喜欢！我都看傻了，这里真的是一个安静的好地方！”夏石频频点头。
　　“上楼吃饭吧！往后那么长的日子，够你欣赏个消化不良的！”夏峰推着夏石往楼梯间走去，到三楼的时候，夏峰打开门把行李放到屋子里，继续领着夏鹏和夏石走到五楼。
　　敲开门，叶志平和柳意娟迎面而来，热情地和父子俩打招呼。
　　“夏石，这就是我刚跟你说的，我的好朋友，叶叔叔和柳阿姨，他们听说你们要来，特意做了一桌好菜迎接你们啊！”夏峰边说边走向饭桌。
　　“叔叔阿姨好，你们辛苦啦！”夏石礼貌地笑。
　　“不辛苦不辛苦……哎呀，这孩子长得真俊！”柳意娟喜爱地说。
　　“那是，我们石头可是人见人爱的小帅哥！”夏峰一边起着酒瓶盖一边神气地说。
　　听见有人夸奖儿子，夏鹏在一旁乐呵呵的，笑得阳光灿烂，他心想，生活好像也没有想象中的那么糟糕。
　　“呀，你们都到啦！”杨雪芹推开没锁的门，笑脸盈盈。
　　“伯母！”夏石走过去，替杨雪芹接过手上的环保袋放在桌上。
　　“大嫂，回来啦！”夏鹏坐在沙发上，喝着刚沏好的茶。
　　“是啊，刚去给你们买了点生活用品，还给石头跟秋凡买了点吃的……”杨雪芹看着夏石，笑嘻嘻的，然后又四处张望“秋凡哪去啦？”
　　“她这两天去海边玩儿了，说是什么毕业旅行，明天才回来……”柳意娟摆弄着碗筷。
　　“吃饭咯！”
　　……
　　“来来来，尝尝这个……”
　　“今儿热闹，全体举杯走一个！”
　　……
　　这个傍晚，余霞酿成一碗美酒，欢聚一堂的人儿尽情地享受着生活的美意，也许有的时候，痛苦往往是美好乐章的前奏，它就像命中注定的一道劫难，渡过方知否极泰来。

　　03
　　夏鹏正式上班了，厂里给的条件很好，住的地方就像酒店的标间，父子俩不用去挤闹哄哄的集体宿舍，可是夏鹏一去上班，屋子里就空荡荡的，夏石连个可以讲话的人都没有，更不像在苏城，在家待腻歪了还可以去公园走走，或者上图书馆看看书，明谷镇这个地方，真的很落后，到处都是厂房，看不见什么与新时代接轨的地方。望着蓝天发呆的夏石有点沮丧，闭上眼睛，他想起自己那天在部队刚下车时的感受，突然精神起来。
　　“傻啊！我可以去部队里转转啊，反正也不远！走起！”夏石边说边换上衣服，怕父亲回来找不着他，就在桌子上留了个字条，然后像刚冲破牢笼的鸟儿，火速地飞奔出去。
　　夏石一路走来，看到了许多电子厂，他突然想到自己上学的事，还有不到两个月的时间就开学了，可是学费的多少自己还不清楚，夏石不想让父亲一个人那么辛苦地工作，便盘起了找暑期工的打算，可是这么多的厂，他也不知道要到哪里应聘合适，还有自己的年龄，也不知道满不满足要求，踌躇万分，最终他决定去前方离他最近的一个电子厂打探情况，他迈开步伐快步走去。
　　“哎呀，怎么回事，下来下来……”
　　“妈呀！这什么情况，关键时刻掉链子，这……”
　　“还真是链条掉了！”
　　“叶秋凡！怎么办！怎么办！你怎么不开电动车呢？现在你说怎么办！”
　　叶秋凡？怎么那么熟悉的名字，夏石仔细想着。
　　“白惠娴，你还赖上我了！你怎么不开电动车啊？”
　　“要不是电动车没电，我才不坐你这烂自行车……”
　　“你还知道电动车没电啊！”
　　远远的就听见两个女孩歇斯底里地在争吵，夏石小跑过去。
　　“你们怎么了？要帮忙吗？”夏石低下头去轻声地问蹲在地上转着脚踏板的叶秋凡。
　　“应该……不用吧”叶秋凡转过头看了夏石一眼，用食指揉了揉鼻子，又转回去埋头苦干。
　　“得了你叶秋凡，快给我起开……”白惠娴说着便一把拽起叶秋凡，又转过头对夏石说: “麻烦你啦小帅哥！”
　　“没事！小事儿！”夏石蹲下去，露出洁白的牙齿，抛出去一个一百分的笑容。
　　“就你那小样还好意思跟人家说应该不用吧！人家要是不帮我们修，我估计太阳下山你还得在这儿转！”白惠娴用食指指着叶秋凡的鼻子说。
　　“你能不能像你的名字一样温柔优雅一点，女孩子家家的长得挺好看，行动起来那么凶猛，简直就一披着羊皮的狼。”叶秋凡一掌打下白惠娴的食指。
　　“好啦！现在没问题了，可以骑了。”夏石拍拍手起身，看到叶秋凡的时候忍不住笑了一下，从口袋摸了包纸巾递给她。
　　叶秋凡一脸懵，抽出一张纸巾就往夏石额头贴去，再把剩下的递给他，夏石笑笑，拿下额头的纸巾，没有接叶秋凡递过去的纸。
　　“你还是先把自己的鼻子给擦擦吧，抹得全是黑油！你看看你那手……”白惠娴在一旁偷笑
　　“你怎么不早说啊！”叶秋凡发烂砸，看着自己脏兮兮的手指，使劲抽出一张纸狠狠擦着鼻尖。
　　“我刚刚一直指着你的鼻子，是你自己没点觉悟，我已经很慈祥了。”白惠娴大声说，然后抢过叶秋凡手里的纸帮她擦掉那些黑油，还嘿嘿笑了两声。
　　“还慈祥呢!我的白老奶奶哎！”叶秋凡坏笑。
　　“仁慈行了吧！你丫就剩找茬这点特定技能了！”白惠娴哭笑不得，用手指轻轻拧了一下叶秋凡的胳膊，两人开始笑嘻嘻地小打小闹。
　　夏石看着这两位斗嘴的小姑娘，感觉这样的关系很舒适，不由自主地扬起了微笑。
　　“唉……”白惠娴发现一旁正在笑着看她们的夏石，不好意思地收了手，向叶秋凡使了眼色。
　　“噢！谢谢你啊！嘿嘿嘿……”叶秋凡傻愣地给夏石道谢。
　　“惨了惨了！又迟到了，待会又要被老板劈头盖脸地一顿骂！”白惠娴看了手表一眼，突然惊叫。
　　“生活如此多娇……”叶秋凡漫不经心地应着白惠娴，还无所谓地耸了耸肩，可突然又想起了什么，瞬间情绪大变，激动地骑上自行车，然后催促白惠娴，“快点上车，天啊！被骂不算什么好嘛！想到我白花花的工钱又要被扣了才是锥心的痛！”
　　“你们是在附近的厂打工吗？”夏石在叶秋凡踏下脚踏时急忙问。
　　“是啊！在沙联玩具厂……”白惠娴指着旁边的小径“一直走下去就到了。”
　　“少年，感谢你今天的救车之恩，我们赶时间，有缘江湖再见啊！”叶秋凡扭过头跟夏石道别，然后又立刻骑着自行车走了。
　　“噢……再……再见……”夏石不走心地接话，然后低下头，心里琢磨着要不要跟她们一起去那个厂里碰碰运气，看能不能找着工作。
　　“哎……你们等等我！”夏石回过神的时候，叶秋凡与白惠娴已经离他一百米开外了。
　　“秋凡，停车停车，刚刚那个男的好像叫我们等他唉……”侧坐在自行车后座的白惠娴看着一路跑来的夏石，对叶秋凡说。
　　“啊？”叶秋凡立马刹住了车，白惠娴的脑袋咣当撞在她背上。
　　“哎呀，你刹那么急干嘛？”
　　“你的猪头真给力！给了我心灵深处重重的一击……哈哈哈哈……”叶秋凡狂笑。
　　白惠娴无奈极了，笑笑不说话，接着跳下车，问迎面跑来的夏石有什么事。
　　“唉……你们可以帮我个忙吗？我也想打工，能不能带我去见你们老板？”停下脚步的夏石喘了喘气。
　　“噢！当然可以啊，走吧！”白惠娴友好地说。
　　“上车吧！”叶秋凡指着自行车前的篮子，一本正经地对夏石说。
　　“哈哈哈哈哈哈哈……这位兄台，你怎么看？”夏石被叶秋凡逗得哈哈大笑，然后看向白惠娴。
　　“根本不用搭理她，叶秋凡是非人类，喜欢用肺说话。”白惠娴翘起小拇指点着叶秋凡的肩胛骨，笑着说。
　　“叶秋凡……”夏石在脑海中使劲搜寻这个名字，却始终想不起来。
　　“算啦算啦，今天工钱任他扣，难得相逢有缘人，值了值了!”叶秋凡也下了车，推着单车走，哼着小曲。
　　“那我帮你推车！”夏石走到叶秋凡身边，利索地接过单车。
　　“谢谢大兄弟”叶秋凡大大咧咧地拍了一下夏石的肩膀。
　　三人肩并肩，排成一条完美的直线，懒洋洋的阳光洒在大地上，三人的影子和谐地移动着，青春的朝气在这条空荡荡的小径晕开，自由地穿梭。
　　夏石侧过脑袋小心翼翼地低下头看着叶秋凡的侧颜，阳光下，叶秋凡纤长卷翘的上下睫毛随着眼睛的眨动合拢分开，如羽扇，如蝉翼，高挺精致的鼻子和小巧微翘的嘴巴完美地镶在她干净粉嫩的脸上，及腰的一把秀发被束成具有凌乱美的鱼骨辫懒洋洋地垂下，虽是简单的T恤和牛仔裤，但穿在她纤细苗条的身躯上也着实让人眼前一亮。
　　“这女孩……好像有点可爱哦。”夏石心中掠过这样的一丝感受，还有点无法言说的小愉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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