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经沧海难为水

　　01
　　现在是2017年2月17号。
　　小虫子加我微信说的第一句话是“好久不见”。想想的确是好久不见，大概快7年。
　　2010年6月14日，是我和小虫子认识的日子，别问我为什么记得这么清楚。准确的说我们并不是真正意义上的认识，我们是网友。
　　我们认识的软件叫飞信，那时候在大学，还是有特别多的人玩飞信。我也不记得具体是谁加谁的了，我只记得他和我说的第一句话是“我可以和你说话吗？”
　　没来由的我会对这句话产生不排斥或者说是好感。
　　“可以，你想说什么，我都听着。”
　　“我有一个女朋友，我不知道爱不爱她，反正就是需要一个女朋友。需要，你懂吧？”
　　我放弃了问为什么你不知道爱不爱她还和她在一起这么愚蠢的问题，因为对方说的是需要，以我早熟的观念来看这个需要我认为就是男人口中说的那种需要。
　　可是这个时候我不能表现出任何不恰当的想法，因为他说得很诚恳，完全就是迷茫的状态，我不能回答流氓色狼之类的打击他以至于自我怀疑产生心理阴影。
　　“我大概明白你的意思，处于青春期的少年都会出现这种状态。”
　　“你不会觉得我很那种吗？”
　　“哪种？猥琐？自私？贪婪？我认为真正猥琐自私贪婪的人是不会出现这种困惑需要对人说的地步的。”
　　“我感觉自己状态很糟糕……”
　　“你还能意识到这种糟糕证明还没到你想的那么糟糕的地步。”
　　“真好。”
　　对于这种莫名其妙的回答我觉得很费脑子，可是我却很喜欢这种交流，相比于那种一上来就说美女你好，交个朋友，你多大了，有男朋友吗之类的提问模式实在是好太多了。
　　我没有再回复，因为我知道对方现在处于一个极度混乱和迷茫的时期，任何人是帮不了他的，他能问出来大概也并不是真的需要我为他指路，而是在那种极度压抑的状态下需要有个人说说话那么简单。
　　02
　　现在是2017年2月17号。
　　早上我在□□上看到小麻雀的留言。她发了她的微信二维码给我。
　　我们已经很久没有联系了，但是昨天我看到她在说说里面发的动态。她剪短了头发，说打王者荣耀方便多了。刚好我也在玩这个游戏，就在评论里回复她：加我微信吧，有机会一起玩。于是有了开头的事。
　　我不知道为什么我还会一直留意她的动态。因为在这些年里我有过几个女朋友。我并没有觉得得不到的永远是最好的。但是在我的潜意识里一直有那么一个人，偶尔蹦出来，让我恍惚觉得一切都没有进步，仿佛还是在昨天。
　　我认识小麻雀的时候她才19岁，我认为所有19岁的女生都应该天真可爱阳光灿烂。可是她不，从她说话的方式，我能感受到这是一个风平浪静的女生。
　　而且我还知道，越是风平浪静的人，底下越会藏着一颗尖锐脆弱的心。
　　“贵州的黄果兰开的正好，不过我不喜欢这个花的味道，闷人的慌。”
　　“你是贵州人吗？”我不太确定的问，因为我们还没聊到这儿。
　　“不是，我在这边实习。就那种工厂，黑烟冒得特别大，靠近锅炉能把人融化，运气不好有化学药品滴在身上能把皮肤大块的腐蚀……”
　　我实在想象不出她戴着头盔在车间麻利穿行的景象。因为我感觉她应该是一个比较文静的女生，学的是中文外语什么的。
　　我忍不住问她：“你学的是什么专业？”
　　“造纸。”
　　“这是个很生僻的专业啊，你怎么会想到学这个？”
　　“因为据说发展前景好，好找工作，就选了。你学的是什么专业？”
　　“电气工程。”
　　“那你会改电路？会偷电？会换灯泡？”
　　……
　　我觉得很好笑，发觉她竟如此可爱。
　　“按照你这样说学蒸汽工程的大概会蒸馒头，学造纸的可以造人民币……”
　　“哈哈哈哈”
　　这是我第一次看她如此开心，不知道为什么看她开心我也觉得特别开心。
　　03
　　和小虫子认识那段时间我在贵州实习。一个班分成两拨分别在贵州和泸州实习，而我和寝室里面另一个女孩子被分派到了贵州。
　　我记忆里实习的地方附近有一家米线特别好吃，5块钱一份，很大份。
　　每天早上出门坐班车去工厂，去之前和我同去的女孩子会拿出防晒霜厚厚的涂在身上。然后我们坐在黄果兰树下等车。
　　进了工厂之后就开始戴安全帽，火辣辣的6月带上这么顶厚重的帽子实在不是一件美妙的事情，我都能感觉到汗水一直顺着我的脸流进脖子里面。然后在车间里面走来走去，这种重工业的地方现在是不允许我们实际操作的。噪音很大，完全听不见同行的人在说什么，而且一股浓浓的让人作呕的气味一直飘来。
　　我总是走在人群的最后面，然后静静的开始思考，以后我真的会在这里待一辈子吗？不，我受不了这样机械化的运作和糟糕的环境。我想我为什么能和小虫子走近的原因也在这儿，我也处于一个相当迷茫和困惑的时期，好像两个人在一起就可以抱团安慰取暖。
　　“滴滴……”
　　我看到小虫子发来的信息，对于无聊加烦躁的我来说简直就是这样的季节来了一杯冰镇西瓜汁一样的感觉。
　　“你是在装可爱吗？”
　　“我本来就是这么可爱。”后面还有一个翻白眼的表情。
　　我觉得好笑，心情开始舒畅起来。他没有再说过他那个不知道爱不爱的女朋友的事情，我也没有再问，毕竟我一直都是那么识时务的人。
　　“你在哪儿上学？”
　　“武汉，就是樱花特别多的那个地方。你说你不是贵州人，那你是哪儿的人呢？”
　　“我嘛，四川的。”
　　“我知道，就是那个特别能吃辣，然后还有会变脸吐火的地方。”
　　“你说的是川剧变脸。你家就在武汉还是别的地方？”
　　“你知道西游记里面的金角大王和银角大王吧，就是那儿，平顶山。”
　　我也不知道是因为记住了金角大王银角大王才记住他的城市还是因为他才记住金角大王银角大王的出处。
　　04
　　我听过最有趣的普通话是□□。
　　而且是从小麻雀口里说出来的。随着我们交流的变多我们熟悉了起来，交换了彼此的电话号码。我第一次给她打电话，听到她的声音就懵了，我一度怀疑我打错了，因为从电话那头传过来的分别就是一个小孩子的声音。可她就是娃娃音，我接受了这个事实，并迷恋上了这种娃娃音。
　　具体她说的什么我不知道，因为她说的是四川话，很温柔，语速很慢。听她说话我真的很想笑，我知道这是很不礼貌的行为，可是我就是控制不住，不光是因为我听不懂，更是因为我觉得她说话本身就很有趣一样。
　　后来大概她听见我一直笑，语气带点嗔怒的味道，我觉得更可爱了。
　　从那以后我们通话她不再说四川话了，而是说普通话，我依然特别想笑。因为她说普通话的时候就像一个蹒跚学步的孩子，特别别扭。
　　现实生活中我是有一个女朋友，我们不在一个学校。周末的时候她会过来我们学校，或者我去她们学校。我们更多的时候不是在交流，而是在进行身体活动。我并不太满足于她的身体，因为太干燥，有时候弄半天都没反应。对此我很困惑，我猜想这是不是我一个人的活动，或者她压根儿不愿意，或者她不爱我所以没反应，还是我技术不够好。
　　男人在这个时候都是比较脆弱容易遭受打击的，她让我很没有成就感。但是我没有问她为什么，我怕她尴尬，也怕回答让我尴尬。
　　在遇见小麻雀之前我认为所有的男人都是肉食动物，包括我在内，我不认为两性关系中光靠精神就可以维系。更何况我还没见过这个人，不知道她长什么样子。
　　此时是我快大学毕业的时候，我女朋友问到我关于毕业以后发展的问题。
　　我很惶惑，我自己还没有明确的规划出来，若是再加上一个人更不知道怎么规划了。
　　我不知道是不是毕业都会分手。但是至少我没有主动提出来过。她找过我几次谈话，我都有些懒懒的或者说是逃避，我知道她迫切的需要一个答案，一个承诺，可是我保证不了将来的事情。我始终没有做出任何肯定性的答复，我想她一定很失望。
　　我也很失望。我失望的是我会告诉她我以后的打算。我说我以后准备考研。她冷笑着说，你能不能现实一点，你就那么喜欢沉浸在你的幻想里面吗？
　　我没有指望她会支持我，但是我也没想到她会说我不现实这个问题。中国那么多考研的，为什么到了我这儿就不现实了。还是说她压根儿就没看得起过我。
　　我的心情糟糕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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