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楔子
“陛下，邵将军来看您了。”掌事的老太监在小皇帝耳边耳语道。他的声音很轻，仿佛是怕惊动了瞪大眼睛，正在盯着一跳一跳的烛火瞧的小人儿。
“邵将军，邵将军……邵将军……”小皇帝喃喃地念叨着这个名字，一双大眼睛毫无灵气地眨了眨，似乎什么都想不起来。
“是邵景天，邵将军。”老太监提醒他。
“邵……景天……”小皇帝念叨着，还是一脸茫然。
“是邵懿成，”老太监说出了邵景天的字，试图唤起小皇帝的记忆，“你口中常念叨的……邵哥哥？”
小皇帝愣愣地看着他，一双漂亮的眼睛里没有因为他称呼的改变，而闪过一丝的灵气。
老太监叹了口气。
自从一个月前跌落水塘，磕破了头之后，小皇帝便是这样一副痴痴傻傻的样子。
时常盯着某个活动的东西，一看就是半个时辰。有时会莫名其妙地笑起来，有时又会踱着步子，转着圈儿，自言自语。
没跌落水塘之前的小皇帝，虽然不是多么聪明灵光的孩子，但那双大眼睛是机灵的，左转右转，左瞟右瞟的，哪像现在？
死气沉沉的犹如一潭死水，时而泛起的波澜也是因为天空飞过了一只鸟，或者某个不长眼的小太监打翻了茶盏。
太医来了一拨一拨的，瞧了又走了，都说身体没毛病。但脑子有没有摔出毛病来，谁也不能把脑壳砸开了瞧一瞧不是？
所以只能喝些安神养生的汤药，美其名曰调养，实际上便是这么凑合着过了。
*
门外出现了一个身影，依然是少年颀长而略显单薄的体型，但眉眼之间已经能瞧出逼人的英气，想必长大之后定是个英俊的美男子吧。
只是表情过于严肃了些，嘴角紧绷，眉头紧锁，完全没有这个年龄的少年该有的活泼神情。
“陛下怎么样了？”少年三步并作两步走到了小皇帝的床榻边。
小皇帝刚喝了药，准备入睡，已经脱了外袍，只穿着内里的亵衣，松松垮垮的。头发也只是松松地绑着个绳结，几缕青丝顺着白皙的脖子蜿蜒进了衣服里，还有几丝搭在了漂亮的锁骨上。
“刚喝了药了。”老太监回答。
邵将军单膝跪在了小皇帝的脚边，捧起他的手，放在唇边亲吻了一下。
“每天都是如此，也没什么变化？”
老太监摇摇头，“没什么变化。”
小皇帝看着邵将军的眼神依旧是迷糊的，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刚刚喝了安神的汤药的缘故。
他抽回了被邵将军握着的手，揉了揉眼睛，突然痴痴地笑了起来。
“怎么了？”邵景天的声音难得变得温柔了起来。
“有花花。”小皇帝指着他的头发。
老太监定睛在邵将军的头上瞅了瞅，找到捻了一片白色的花瓣，“是院子里的梨花吧。”
他将花瓣递给了邵将军，邵将军转而将花瓣放在了小皇帝的手里，“你若喜欢，便收着吧。”
小皇帝接过来，看了一会儿，又笑了起来，拿两只手宝贝似的捂着。
他长得很好看，尤其是笑起来的时候，眉眼都是弯弯的，露出一口小白牙，衬得殷红的嘴唇似乎更红艳了。
邵将军又跪了一会儿，见小皇帝还是一副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的，昏昏沉沉的模样，便起身告辞了。
老太监将邵将军送到门口，转身回头伺候小主子的时候，小皇帝已经倒在床上睡着了。
他的右手依然攥着那枚梨花花瓣，握得很紧，仿佛生怕掉了一般。
老太监将被子盖在小皇帝身上，掖掖好，又将枕头挪了挪，像让他睡得更舒服些。
“即使不记得了，但圣上对邵将军还是有感情的，毕竟是童年一起长大的玩伴啊……”老太监又叹了口气，掌了盏灯，默默退了出去，“若是圣上能恢复清明，早日想起来就好了。”
老太监走后，小皇帝轻轻哼了一声，微微睁开眼，用余光左右瞟了瞟。他手里的那片梨花花瓣，早已经被捏得稀巴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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