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城

　　他发誓再见到他一定会将他碎尸万段。
　　然而他有多恨他，就有多爱他。
　　五年前他亲手将自己送进监狱，他说：“锦宣，你替锦心坐五年牢，出来后我定不会亏待你的。”
　　他看着顾襄城淡漠的眼神，好似刚才的话就像吃顿饭那么简单。
　　他略微思索，淡淡道：“好。”
　　今天他出狱，他有些期待见到顾襄城，可是他并没有来。司机老纪看到他颓废的样子，于心不忍：“锦少爷，顾总近日实在忙，没空来接您。”
　　锦宣拘谨地坐在副驾驶，僵硬地摆摆手：“无妨。若我有事，他向来这么忙。还有……”他顿了良久才又开口：“莫要再叫我少爷了，我锦家七年前就家道中落了。”
　　老纪一下哑口无言，锦宣看似随和，实则为人淡漠，况且发生那样的事，他能撑到现在，实属不易。
　　锦宣一直望着窗外，五年过去了，好多地方都竖起了高楼大厦，将他团团围住，更显他的渺小。顾襄城想来发展不错，这车看来价值不菲。
　　老纪将他带到了一家服装店，他还是穿着五年前入狱时的衣服，早已洗的泛白。他看着店内昂贵的西装，搓搓手，甚至不敢去看看吊牌。老纪跟店员低语了几句，店员微笑着给他拿了一套西装，让他试试。他不敢接，老纪笑道：“锦少爷，穿上吧。”
　　他木然点点头，果然人靠衣装，他本就长得俊俏，这样一来，让他有种错觉，自己又属于这个时代了。
　　帮他配好领带和皮鞋，他已翩翩一位俊俏公子哥了。上车之后他更加局促了，他知道肯定有事，不然不会让他盛装打扮。
　　“老纪，我们待会去哪？”
　　“锦少爷，顾总今日大婚。”
　　他一下愣在原地，好半晌才回过神来，笑道：“我以为他连孩子都有了呢，这一天来的可真慢。”
　　来到酒店，锦宣一下失去了勇气，刚才明明想着要笑着祝福他们的，现在却不敢了。
　　踌躇半晌他还是踏进了富丽堂皇的酒店。在大厅内终于见着了那个被簇拥的男人。他远远看着他，那人头发剃得更短，一根根如他的人一般凌厉，宾客围绕他说着奉承话，他笑着，礼貌而疏离。老纪走至他跟前，耳语一番，那人便看过来了。
　　若在以前，锦宣定是低下头的。那人眼神如鹰隼，只一眼，他便千疮百孔。可是时至今日，他还怕什么呢？他与他对视着，两人都面无表情，良久，那人朝他微微颔首，算是打招呼了。他立刻别过头去，眼泪差点跌落，他狠狠掐了一下自己，恨恨想着：锦宣，你可真没用！
　　觥筹交错间顾襄城借故抽身而退，一把拉过正在喝酒的锦宣进了一间客房。
　　刚进房便一下锁紧了门，锦宣不明所以，看着近在咫尺的顾襄城，猛嗅几口，嗯，还是五年前的味道。哦，不对，还有女人的香水味，他立马捏紧鼻子，不耐道：“顾襄城，你想干嘛！”
　　“我想干嘛？我倒想问问你，你这哭丧着脸，是庆贺我结婚还是给我送殡呢？嗯？”顾襄城声音醇厚，修长手指紧捏着锦宣的下巴，不断摩挲。
　　“哈，你放心。若是给你送殡，我定是笑着的。”锦宣试图挣脱开他的手，却无法。
　　顾襄城怒极反笑：“锦宣，这五年你在牢里没呆够是吗？还敢顶嘴！”
　　“滚开！”锦宣一下推开他，吼道：“我坐牢？我为什么坐牢！若不是江锦心……”
　　“啪……”重重一巴掌落在他的左脸上，他一下住了口。顾襄城瞪着他，恶狠狠道：“若想你母亲好好活着的话，就别他妈多嘴！”
　　锦宣捂着左脸，呆呆瘫坐下来，他抱着顾襄城的腿，恳求道：“求求你，救救我妈，我以后一定不会这样乱说话了。”
　　顾襄城似乎很满意，摸摸他的脑袋说道：“听话就好，我不会亏待你的。”
　　顾襄城没有看到锦宣眼泪中交缠的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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