凉凉慢慢

　　莫涵拿着自己的大学通知书，站在乡镇邮局的门口。
　　灰尘横飞的破旧马路，拥挤的摊位，远处来了几个骑着自行车的孩子，奔向马路边的网吧。莫涵觉得天好热，买了一块雪糕，拆开吃起来却太甜了。
　　回到了舅舅家，莫涵坐到空调边，打开空调，吹了起来，凉凉的风吹起来她的短发。
　　姥姥从厨房里走出来，看了她一眼，埋怨着：“天又不热，吹什么空调啊，电费一个月要好几百呢。”
　　莫涵把空调关上，低着头看着大学通知书：“我考上大学了，湖东大学。”
　　姥姥愣了一下，没说话，又走进了厨房。过了十几分钟，又走出来。莫涵能感觉到姥姥心中的叹息与纠结，她的脚步比从前轻了很多。
　　“那需要……多少钱？”
　　“第一年学费要8千块。”莫涵摇了摇嘴唇。
　　姥姥沉默着，干瘪的嘴唇张了几次：“一年下来还要些生活费吧，怎么说也要1万5千多吧……给你妈打个电话，让她拿钱来。”
　　“我可以自己赚钱，也可以贷款，我不要她的钱。”
　　“她该拿钱出来，我养了你这么多年，她付出啥了，她一块尿布都没给你换过，她现在过的这么好……她可以不认我这个妈，她不能不认你这个闺女……”姥姥急了。
　　莫涵说了句“我不需要”就走进了自己的房间，把门紧紧关上，她不想听关于那个所谓妈的一切。
　　姥姥在外面还在说着话，大致就是“她太没有心了，太自私了……连自己的女儿都不管……她必须拿出钱供你上大学……”之类的话。
　　这套话，莫涵从小到大不知听了多少遍。
　　莫涵也只见过那个妈妈几次，小时候过年，那个妈妈想来看姥姥，却被姥姥关在大门外，姥姥一边流泪一边骂着。她曾偷偷的用舅舅的手机给妈妈打电话，那个妈妈一听是她，就把电话挂掉了。
　　从大人们的只言片语中，莫涵了解到：那个妈妈年轻时特别漂亮，喜欢她的人很多，可是她偏偏喜欢上了一个浪荡子，还和他私奔了，姥爷是镇上特别有名望的副镇长，为这件事气的一病不起，去世了。姥爷的最后时刻，她都没有回来看一眼。后来，那个浪荡子抛弃了她，她生下了莫涵，却把不足2个月的她仍在了姥姥家门口。后来听说，她又嫁给了省城的一个很有钱的商人。
　　莫涵躺在自己的小床上，望着天花板，觉得天花板上那个不断发出噪音小风扇仿佛下一秒就会落下来，把她砸的头破血流。可是除了姥姥，没有人会觉得心疼，她自己也不会去心疼自己。
　　外面安静了，也许姥姥又回到了厨房，做饭去了。
　　莫涵觉得内心的某个角落很潮湿，像充盈着没有流出的眼泪，闷热的空气铺开一层黏腻，紧紧的包裹着她瘦小的身躯。
　　莫涵觉得一开始，就好艰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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