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抛弃
“老板,一切已打点妥当,只等小少爷准备好,便可出发了。”一名中年男子恭恭敬敬地对优雅端坐于西洋式沙发上的俊朗男人汇报着。那男人听罢拿起茶几上的精美瓷杯,淡淡呷了一口,微微点了下头,便又专注于手上的经济早报。这时楼梯上传来轻轻的脚步声,夏晚林提了下鼻梁上的金丝眼镜,冷漠的双眼望向那楼梯上的孩子。那孩子似是被他冰凉的眼神给震到了,脚步微微顿了下,垂下眼角,浓密漆黑的眼睫在眼底形成一片阴影。端放于身侧的小手悄悄的拽紧衣兜中的小盒子,这才缓缓地又迈下楼梯。一步一步走向那个全身散发着冷漠与厌恶气息的男人,小心翼翼的喊了声“父亲”,不似平常小孩子般亲切的喊爸爸,而是恭敬却疏离的父亲。夏晚林淡淡应了声,对着小男孩说:“到了爷爷奶奶那要听话,不要惹老人生气,等你放假时会让人接你回来,好了,就这样,去吧。”公事化的语气,十分冷淡,没有丝毫作为一个父亲该有的关怀与担忧。小男孩乖乖地应了,身后等候的中年男子上前恭敬的牵起小少爷的手慢慢往外走,这时一个约十四、五的少年刚好从门外进来,夏燃沉眉目间很像夏晚林,只是现在还残留着少年特有的稚气与活力,比起父亲如同冰冷陶瓷般的美貌倒添了份生气,显得更为鲜活。他看见小男孩被下人牵着往外走,却毫不犹豫地擦肩而过,只是在听到那声低不可闻的“哥哥”时,狠狠地皱了下眉头,便又快速走到大厅,自然地喊了声“父亲”,夏晚林见是疼爱的大儿子便放下手上的报纸,让夏燃沉坐在沙发上,亲切的交谈着,脸上是少见的温情。小男孩只是定定地望着这一幕,白皙的小脸似是习惯了这样的父慈子孝,一片沉静,只是眼底小心翼翼藏着的羡慕与期盼还是出卖了他,毕竟是六、七岁的孩童,还不能很好的掩饰自己的情绪。中年男子提醒着小少爷该走了,便拉着他走出了这所豪华的似宫殿般的建筑物。
小男孩乖顺的坐进早已准备好的轿车内,最后看了一眼这个自己呆了六年的地方,便转过身,淡淡地说“走吧”,汽车慢慢驶出,身后的建筑物越来越远,终于模糊成了一片。坐在小男孩身边的中年男人,似是不忍看见这么小的孩子脸上明明透着迷茫与恐慌,却拼命压抑着,不哭也不闹,试着安慰道:“茗少爷,您要去的是您的祖父母家,听说那江南小镇,风景迷人,民风淳朴,老太爷又是当地的太老,很有威望,小少爷去了那肯定会喜欢的。”夏茗听着,乖乖地嗯了声,便再也不出声了。中年男人叹了口气,也不好再说什么。
“江南吗?到底是什么样子的呢”夏茗抱着自己小小的身躯,出神的想着,淡粉色的唇瓣犹豫着呢喃那两个无比陌生的名词“爷爷….奶奶….”
淡墨色的天空被淡淡地薄烟笼罩,红墙黑瓦的建筑依河而建,形状奇特精巧向四方伸展的飞檐向上弯出轻巧的弧度,挂在上面的串串风铃在微风的吹拂下,发出空灵悦耳的声响,引人入梦。河面上稀稀落落有几只乌篷船,漫不经心的随着透着绿色的河水漂浮着。小河边洗衣的年轻妇人将手中的木榔头技巧的拍打在衣服上,带出清脆的旋律;朴素的衣服遮不住曼妙的身姿,间或抬起白净的手擦着额头的汗珠,随性又不失温柔。远处的河面上依稀飞出一座石拱桥,与烟墨色的天空氤氲在一起,模糊了视线。眼前的一切就像墨染宣纸,浑然天成不带修饰的水墨画,满目黑与白的交织与缠绕。
夏茗立于低调又不失奢华的轿车旁,看着眼前的景致,内心久久徘徊不去的不安似乎也被这江南的清浅与温柔驱散了不少,不自觉弯起的嘴角透露着对这江南小镇的喜爱。乖巧的跟在中年男子的身后,在布满青石板的小巷中穿梭,大大的眼睛偷偷的四处打量。过了好一会儿,便来到了一处宅邸,这所宅子比普通的农家院落要大上许多,处处显着复古式的富丽堂皇,同是黑白的色彩,却透着一股子旧官僚的威严。门口早就有下人在候着了,领着夏茗来到了前堂,前堂正中央站着一位精神力烁的白发老人,他拄着一根紫檀木拐杖,有着一股不怒而威的气势,稍后的主座上坐着一位老妇人,虽已有近六十光景,头发却梳的一丝不苟,穿着端庄大气,依旧保留着那份大家闺秀的优雅。夏茗安安静静的看着眼前的两位老人,只见身旁的中年男人恭敬的说道;“老太爷,太夫人,这就是茗少爷。”说罢,看了夏茗一眼,示意少爷喊人,夏茗这才真切的意识到眼前的这对老人就是自己的祖父母,断断续续的开了口,“祖父..祖母好”不是害怕,只是太过陌生的词。两位老人对夏茗并没有太大的反应,只是微微颔首,可见对这幼孙没有太大的喜爱。老太爷和夫人膝下就夏晚林一个儿子,对其是百倍疼爱,从小到大夏晚林也未让父母失望过,唯独在婚姻问题上为了一个女人百般忤逆父母,甚至不惜要和家里断绝关系也要迎娶那个女人,两个老人最后为了不失去儿子不得不妥协,却从来没给过女人好脸色看,夏燃沉是夏晚林的长子,更是夏家长孙,老人家倒是对其很是宠爱,而这小少爷本就没长孙重要,那个女人还因执意保住这小儿子,在夏茗出生时便因难产死于病床上,这在还有封建残余的夏家老太爷和夫人眼里,是带着点不祥意味的,最重要的是自个的儿子在那个女人去世后,消沉了很长一段时间,之后更是像变了一个人,这么多年除了对着大儿子基本上没个笑模样,性子越发冷淡沉默,这让两位老人家如何对这位小少爷喜欢的起来。
中年男子见已将小少爷交与老太爷,便请辞而去。夏茗看着他的背影,想着自个终究还是被抛弃了。他从记事以来,便知道自己在那个家里一点也不受欢迎,一开始,他不明白为什么自己的父亲和哥哥会对自己不理不睬,甚至总是用冷漠中微带厌恶的眼光看着自己,好几次梦见父亲冷眼看着他,然后用冰冷的声音说“我不要你了”,小小的孩童都会被哭着吓醒,然后抱着被子,睁着眼睛到天亮,他不敢哭,怕哭哭啼啼的更被讨厌,一直一直以为是自己不够乖不够优秀,就更加的听话,将平常小孩用于玩耍的时间全部用于看书,练琴,学习,沉默内敛,反复练习老师教的东西,简直不像个孩子。唯一不变的是,每当他获得了奖励或表扬,还是会抱着小心翼翼的态度去给父亲看,期冀着能讨得父亲的欢心,哪怕父亲哥哥因此离他近一些,多看他几眼,都会让他开心好久,可是每次,父亲都对他的努力视而不见,彻底的无视,明明很伤心很伤心,小小的夏茗还是会安慰自己,是自己不够好,还要加油,直到有一次在他的生日那天提到了他的妈妈,他的生日从来没有人陪他过,每年不过是定个蛋糕,他自己认认真真许个愿,吃块蛋糕完事,连蜡烛都不会点,而这一天雷打不动父亲和哥哥都会一天不在家,很晚很晚才回家,以往他都已睡在床上,这次不顾下人的劝告,坚持等在客厅,望着茶几上切得整整齐齐的蛋糕,幻想着待会父亲哥哥和自己一起吃蛋糕的情景,傻傻的笑着,听同学说他们每次都是和家人一起吃蛋糕的,一定是自己每次不等父亲和哥哥吃蛋糕才会惹他们生气了,想到这夏茗微微有些自责,这时佣人的声音响起“老爷,大少爷回来啦”夏茗的眼睛一亮,端着蛋糕小跑着送到父亲他们面前,夏晚林看着夏茗手中的蛋糕,忽的变了脸色,夏茗没有察觉到父亲的极度不悦,鼓着勇气讨好的说“同学说过生日要大家一起吃蛋糕的,爸爸,哥哥,还有妈妈…..”话还没说完,夏晚林忽的大力打翻他手上的蛋糕,用力太大,连带着把夏茗也掀翻在地,暴怒地吼道“谁准你提她的,你这辈子都没资格提那个词。”说完便头也不回的离开了,跌倒在地的夏茗抱着擦破皮的胳膊一脸的惊恐,这时一直默不作声的夏燃沉冷冷的看着夏茗,眼底竟有着深深的恨意,“要不是为了你平安的出世,妈妈就不会难产,就不会死,你知不知道你的生日就是妈妈的忌日,你还有脸过生日,是你害死了妈妈,是你毁了我们家,你不配当夏家人,不配当妈的儿子。”害死了….妈..妈,夏茗脑海中一片空白,只有父亲与哥哥怒斥的声音。这件事后夏茗整整病了一个月,好了之后,整个人变得更加沉默,就像个精致的玩偶,每天吃饭,学习,没事的时候便躲到书房看书,连得到表扬奖励也不再兴冲冲的告诉父亲哥哥,沉静的脸上再没有属于小孩子的表情,他仿佛将自己关进了独属于他的世界,没有期望,就不会伤心难过。只是他毕竟是个孩子,小心翼翼的相处,不过是想呆在父亲身边,可惜还是被抛弃了呢,夏茗自嘲的想着,努力压抑着内心强烈的情绪,强迫自己收回了视线,安慰着自己,“没有期待,就不会难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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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茗茗,俺绝对不是后妈哈,那啥这是情节需要,八过下一章俺就把小熠熠放粗来哦,给你治愈一下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