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为伶[后传][二月红陈皮]

作者:包子班班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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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念去去


      对于陈皮为什么叫陈皮这件事情,其实他自己也不太记得清了。
      陈皮被二月红收为徒的时候大概只有八岁的样子,其实那时候的师父也不过二十岁。陈皮压根儿没想过要跟师父学唱戏,他从来都只喜欢师父从地下带回来的东西。
      二月红其实也算是个宽容的师父,陈皮从小不喜欢跟着唱戏。刚开始的时候二月红仍旧按着祖师爷的老法子,一声不吭的提溜陈皮到墙角去练功,劈叉压腿靠墙伸直。
      疼不疼,当然是疼的陈皮眼泪汪汪的。
      二月红不喜多言,摁了陈皮的肩膀往墙上靠,又用脚尖卡紧了意欲逃脱的双腿。
      陈皮那会儿还小,疼的脸色苍白,哆嗦着嘴唇,哀求着二月红
      “师父,疼,疼。”
      “学戏都得疼这么一回,忍忍就好了。”
      看到这八岁孩童几欲崩溃的哀求,二月红还是心软了。
      再后来,他便知道这个自己因为怜悯之心收为徒弟的小孩,大概根本心不在这梨园戏场上。
      二月红心里一直犹豫着,若是这会子拿了板子家法去哄去吓也不是没可能学会,只是依着陈皮的性子,铁定是学不好的。
      二月红每每提了戒尺要去恫吓徒儿的时候都会在半路上停下来。
      算了吧,算了吧。
      随他,都随他去。
      这样看来,二月红像个不负责的师父。

      二月红是实在不喜欢看到孩童在戒尺下面的痛哭流涕的样子。
      他经常做的就是罚陈皮跪。
      连训斥的话都懒得说,挥挥手,道 “去!”
      也没说要跪几个时辰,陈皮就能扎扎实实的一直跪到师父想起他来。

      后来陈皮就跟着二月红下斗去了。二月红知道陈皮到底只是徒儿不是儿子,总有一天得自立门户,他又不愿唱戏,除此之外能教他的,只有这摸金的本事了。
      本来二月红只是想着教陈皮些许浅薄的本领,不至于走投无路时饿死。
      他告诫陈皮,不到万不得已,千万不可下地摸金。
      哪知,这一下斗,陈皮浑身的本领和天赋被激发了。从来二月红都是觉得陈皮愚钝不堪,哪知破起机关来,眼观六路耳听八方。
      二月红又惊又喜,觉得陈皮之后自立门户至少不会饿死了。
      但之后他就越发觉得陈皮贪婪又阴狠,能置人于死地的就绝不会手软。
      二月红向来多虑纠结,一来二去便觉得带了陈皮下斗常常混迹于阴湿之地更加会加重陈皮的戾气,有一日忽然就不许陈皮再下斗了。
      陈皮自是不解,师父明明带自己下斗好好儿的,怎么又不许了呢。
      二月红把桌子拍的啪啪响。
      骂了几句孽障,骂的陈皮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二月红黑着脸道:“还是跟着我学戏吧,也不算太迟。”

      师父是长沙的名角,湖南的花鼓戏,北方的京戏都是精通。可惜陈皮活到十四五岁还只会哼哼几句
      “刘大姐,我的妻”什么的。
      用二月红的话说
      “丢了为师的脸面。”
      好家伙,十四五岁的男娃忽而就被拎起来唱戏了。
      陈皮心理一百个一万个骂娘啊。
      但是师父就是师父,说一不二的。忽然就跟转性了一样,二月红捻了那根戒尺没唱好就劈头盖脸的抽,打完了还得去跪。
      十四五岁的陈皮已经是个半大小子了。
      二月红训斥他大抵上也是没什么威慑力了,陈皮硬着一身的皮,虽然在二月红训他的时候是默默的跪着,但谁都看得出来,陈皮左耳进右耳出,压根没把师父的训斥放在眼里,想做什么还是毫无顾忌的去做。
      至于二月红让他去练功吊嗓子——那是完全是没有的事了。
      二月红极爱干净,平日里定要收拾干净妥当才会出门,衣帽也绝不容忍一丝的污垢,在陈皮还小的时候二月红能监督他每日换洗,必须整洁干净才能出门。
      到了现在。
      二月红一般不去特意看陈皮的穿着打扮,有一次他忽然就仔仔细细的打量了一下陈皮的穿着,差点没气的吐血。
      二月红骂陈皮的时候嘴唇有些泛白。
      “为师难道亏待过你么?”
      破衣烂衫上用脏兮兮的布缝了几个口袋,又用不知从哪儿弄来的烂布条缠在腰间作腰带使用,绑腿的小脚裤子依旧用的是破布条加上开口的黑鞋。
      二月红拍桌子拍的手快麻木了。
      “混账!就不知道把自己收拾干净才出去吗?”
      陈皮从来不穿长衫,从来都是跟家里小厮下人的打扮同进退,有时候陈皮往做工的仆人里一站,简直了,谁看得出来叫花子似的人竟然是二月红的大徒弟。
      二月红骂的累了,挥手命令陈皮自己去取了长衫来,他要亲自逼着陈皮穿点好东西,脱掉那件褴褛的短衫。
      陈皮心里一千个一万个拒绝,但是他不敢说。
      师父这样注重仪表的人如果听到自己说:“我就是喜欢穿的像个下人,这样舒服。” 应该会立刻将自己逐出师门吧。
      好,那就换吧。
      反正师父不在我就不穿,谁也管不了我。陈皮如是想。
      陈皮刷刷的就把自己脱得只剩裤衩,也不觉得害臊,在师父面前,陈皮还没觉得羞过。
      反正没皮没脸的撩起衣摆,扒了裤衩揍屁股也有很多回了。
      二月红真的是非常少的打人,脱了裤子更是少之又少。
      上一回动真格的打还是在去年。陈皮被摁在膝头,屁股还没被板子抽热二月红就不忍心,放过了他。陈皮扯着裤子连滚带爬的跑了出去。
      这回正好相反,全身除了裤衩没脱,其他都脱了。
      如水般光滑的丝绸长衫被陈皮粗鲁的套在了身上,盘扣别扭的不像样子。
      二月红叹气,走过自己给他整理摆正,弄好了又拍拍陈皮的背,拉着他走到大镜子前头。
      “你看。。。是不是。。。”
      二月红本想说:“你看,是不是好看多了。”
      可是意外的发觉,大徒弟穿这身还真的,挺丑的。
      也不是丑,就是一种不伦不类吧。
      陈皮眼神阴冷,鼻梁颇高,面容毫无柔和的神色,温文尔雅的长衫在他身上没有丝毫的美感,反倒是有种下人偷穿了主人的衣服的感觉。
      二月红语塞。
      他瞧着镜子里的陈皮一时半会儿不知说什么收场。
      陈皮苦笑,他知道师父现在有点下不了台了。
      他扯着长衫的摆,小声道:“师父,徒儿穿不了这么好的,我平日里时常初入那些。。。三教九流之地,穿这么好,糟蹋了。。。”
      二月红瞪他,却不能说个不来。
      最后只能无奈收手。
      “随你吧,都随你吧,爱穿什么穿什么去。
      二月红的徒儿其实不止陈皮一个,但多数仅限于在戏上的指点,称“师父”都是敬意而已。
      只有陈皮一人是从小跟在自己身边长大的。
      没娶丫头之前,二月红的生活只有两件事。
      主业倒斗,副业唱戏。这是其一。
      管教陈皮,这是另一个。
      陈皮不受教,打不听,骂不回,软硬不吃,油盐不进。
      就在二月红彻底放弃对陈皮的管教后,他就娶了丫头。
      从此陈皮就被踢出了二月红的视线内。
      那会子是冬天,丫头进府后身体就一直不好,大病小病不断,二月红为求医问药跑遍了整个湖南,有时候一连几个月都不曾过问陈皮。
      后来丫头的病好转起来,二月红得空带丫头去江边散步,这才想起陈皮似乎在码头上寻了差事,心里默默一念才发觉也有近三个月没见过陈皮了。
      丫头只知道二月红有一位叛逆不孝的徒儿也没见过面 ,便好奇像二月红打听。
      二月红叹气:“也算是我这个师父没做好,这孩子秉性是好,就是怕他走入邪道啊。”
      二月红不吐不快,将自己这么多年花在陈皮身上的无用功向丫头一吐为快,丫头浅浅一笑,握住二月红的手:
      “二爷,您也知道还是个孩子,听您说的,以往您一管教他就是罚跪挨打,这能教好么?好好说,孩子一定会听进去的。”
      丫头又提议自己和二月红一起去码头上找陈皮回家来。
      湖南的冬天大多是湿冷,附骨子般的不能消散。
      二月红担心码头上风劲令爱妻寒气入体,并不允许丫头一同往码头寻陈皮回家来。
      在二月红的劝阻下,随身丫鬟还是扶着丫头离开了。
      二月红压了压帽檐,望向远处寒冬时节少人的码头,隐隐约约能看到三两成群的人在靠岸的小船上上下下,虽然看不他清楚,但是二月红能肯定其中定然有陈皮。
      前几日听了门下的人说这几日长沙的郊区似乎是有人寻到了什么汉代的墓。二月红早已洗手多日,听到这消息也不为所动,况且已被发现的斗去也无趣。
      他知道陈皮在码头干的都是些什么勾当,但自己也不是什么干净的人,便也不太管陈皮的事。
      寒冬时节码头货运少了许多,依着这几天的情况,陈皮八成会去那样被人探过的斗挖些不值钱的东西来卖。
      二月红再往前走了些,定眼一看,那个身上罩着的袄子稀烂,连棉絮都翻扯了出来,冻得满脸通红的不就是陈皮么。
      二月红忽然觉得心下酸楚。
      到底是自己养大的孩子,大冬天的瑟缩在寒风里,这可怜见儿的。
      二月红也不立刻上前去领孩子回去,他挺想看看陈皮在码头都做些什么了。
      风呼呼作响,夹杂着江水的冰凌子味儿直灌二月红的领子口。
      码头上的人群都在专心搬货,无人注意不远处的二月红。
      一队一队的来回走动着,时不时听到那些搬货的人口中发出的受力声。二月红看到陈皮只是默不作声的和一两人合伙搬着一缸巨大的瓷缸。
      除陈皮外,明显另一人脸色发白快要承受不住了。
      “哎哟哟,不行了,歇会儿歇会儿放下放下。。。”
      陈皮这会子背对着二月红,看不到脸便只能听他说话。
      陈皮话语里全是不满:“这会子就不行了?先前在下面的时候个个说要发大财来着那。。。” 那两人也不反驳反而赔笑:‘’陈爷的力气大我们兄弟都知道,怎么敢比得上您。。。是实在受不了了。”
      陈皮不再言语转身找了个堆了麻袋的地方坐下,侧面对着二月红了。
      那两人凑上前来笑问:“陈爷,这趟能赚到娶媳妇的钱么?”
      陈皮哈哈大笑:“做你的春秋大梦去,这斗早被人挖空了,我们这回儿是捡漏,还娶媳妇呢,把你昨晚的赌债能不能还了还是个问题那”
      矮个子的人顺势坐下,那肩头蹭了蹭陈皮的腿,挑了挑眉道:“陈爷,要不,您跟哥儿几个到外地去?长沙太小,能挖的都挖完了,再不济,咱们干脆出省去干,盆满钵满!”
      陈皮回答的极干脆
      “不去!”
      高个的似乎看穿了什么,嘻嘻的笑
      “您不就是还舍不得离了您的师父么,要我说啊,您师父教给您倒斗本事的基本差不多得了,别指望他什么都教你,又不是亲生儿子,哪有这么好啊。”
      不知这话触了陈皮什么怒点,蹭的站起来一脚踢在高个的腿上,唾了一口道:"我师父教我什么教了多少关你什么事?还想不想干了,不想干,滚!”
      高个被踢的狼狈,从地上爬起来似乎是惧怕陈皮的拳脚,便老老实实的蹲在一边不敢说话了。
      二月红心里挺不是滋味的。
      到底是什么样的感觉呢?
      自己三个月没见过陈皮,近半年不曾管过他,吃得如何,穿的如何,住的如何。
      现在也看到了。
      陈皮现在不过十六岁而已。大冬天的就一件不知从哪儿弄来的破袄子,灰头土脸的在下面搬些不值钱的东西换饭钱,整天跟一群势利小人厮混,看样子肯定又不少人与之有冲突,性格狠辣不知变通,有脾气就发,有怒气就爆,若不是天生能打,估计早就被人给阴死了。
      被灰尘泥土掩盖的小脸,乱糟糟的头发盖在脑袋上。
      怎么说,也是自己的宝贝徒弟啊。
      以前在府里,怎么打怎么骂也不觉得有什么,罚跪到半夜,几天不准吃饭也没什么。
      怎么一看到陈皮在外边吃苦搬重货就心疼到这种田地了。
      二月红捻了捻衣角,上前道
      “陈皮——”
      那三人同时转过头来。
      陈皮瞬间楞在了原地,其他两人只是一脸茫然,并不知道这个唤陈皮的长衫男子是谁。
      江风依旧凌厉,刮的二月红耳朵生疼。
      而陈皮的脸上早就生出许多因冷冽江风而愈发严重的冻伤来。
      陈皮舔舔干涩的嘴唇,勉强挤出笑来
      :“师。。。师父。”
      陈皮这声干涩的"师父",顿时惹得那高矮二人大吃一惊。
      这两人自然是知道二月红的大名,也知道陈皮是二月红不待见的徒弟,但这两人还从没见过二月红退去戏服,无妆素颜的模样。
      难得顾真容,这二月红果然是名不虚传的美男儿,纤长的手指捏着披风的一角,款款走上台阶来。
      却又是不怒自威,双目如炬让人不敢多看那双美眸。
      这两人在心里嘀咕,难怪二月红不怎么理睬这陈皮了,师徒二人看样子就明显不是一个道儿上的人,也不知二月红怎么就忽然记起这个徒弟来了?
      陈皮浑身僵硬的不知所措,除了惊讶就是尴尬。
      其实吧,还是有点小小的期待的。
      师父亲自来找自己了,能有什么事啊?是了,师娘的病好了,师父才会得空来想起自己。
      想到这儿,陈皮又觉得欣喜起来,师娘是个温柔善良的人,只可惜嫁进府里的第二日自己就犯了大错,师父连打都不想打,挥挥手直接让自己跪到外边去。而自己赌气不跪,干脆跑到了外边不回家了。
      是陈皮后来在外边混日子的时候听人说,师娘一直劝师父找自己回来的。
      陈皮想起左右这两个闲人,皱了皱眉道:“你们一边儿去!”
      高个矮个讪讪的转身往旁边走,二月红伸手拦着他们:“且慢——”
      陈皮讶异的望着师父,不知二月红要做什么。
      二月红从口袋里掏出一锭银子来,往他们手里一塞,微微笑道:“陈皮在外几个月多得朋友相助,我这个做师父的也没有尽到责任,这点心意就仅仅便是感谢了。”
      陈皮简直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师父疯了吧?银子是多得没处使还是显得自己多慷慨?
      这两人一看就不是什么朋友,师父难道看不出来?
      陈皮伸手去拦。却被二月红瞪的收回手不敢多动弹。
      二月红笑了笑,忽然又解下披风,套在了陈皮的肩上。
      “前段日子为师忙于家事忽略了你,可你也不该不告而别,找着了,就跟为师回家吧。”
      二月红盯着陈皮,笑得十分灿烂。
      陈皮脑袋瓜子转的提溜快。
      师父这是给自己留颜面给理由领回家哪。
      给高矮二人的那锭银子喜的那两人早就揣银子转身要走了,哪还会过来看自己和师父说些什么?
      师父来寻淘气的徒儿回家,天经地义,没有闲话可说了。
      那件披风满满的师父身上的兰草香,特别好闻特别熟悉。
      师父说:“陈皮,回家吧,师父不打你。天儿太冷,你小身子板受不住的。”
      陈皮有点受宠若惊,他努力的告诉自己,这些都是真的。
      二月红不愿再呆在这码头上了,他伸手拂去陈皮前额上的灰尘,然后果决的转身道:“走吧。”
      陈皮还是觉得愣愣的不敢相信,望见师父开始往前走了才反应过来
      “哎。。。那这些东西。。。”
      虽说是些不值大价钱的,但也是陈皮自己拼了命从底下弄出来的,就这么不要了?白送给那两人?
      二月红被陈皮喊住了,他转头微怒,眉间轻蹙道:
      “家里的好东西多少都能给你糟蹋了,外头这些挑剩的反而宝贝的不得了了?”
      这么一骂,倒骂的陈皮想起以前的事来。
      冒冒失失的在屋里乱钻,随手一碰就是打碎了不知哪个年代的东西,掉了一地怕被师父发现急得团团转,千方百计的想瞒过去,哪知二月红对家里的东西了如指掌,少了什么瞧一眼就能说出来。
      最后的结局不外乎就是罚跪或是吃打。想到这儿,陈皮只得灰溜溜的跟着二月红下了码头去。
      罢了罢了,这几天在地下吃的灰权当白送给那两人了!
      码头离家还有挺长的距离,二人便从饭店叫了车往家里去。
      一路上陈皮憋着气不敢大出,二月红反而问了许多。
      “为师不找你,你怕是永不会回家了?”
      陈皮那日赌气离家的时候确实是满腹的委屈怨恨,但看到师父今日来寻自己回家,这埋怨早就烟消云散了,此番二月红发难似的问话问的陈皮羞愧难当。
      陈皮低头道:“是徒儿犯浑,下次徒儿做错了事,师父罚我跪决计不会逃了。”
      陈皮不敢抬头看二月红反应,揪着衣角的手指快要折断般的用力。
      二月红嘴里哼笑一声:
      “打小你做保证的能力比谁都强。”
      这话可逼得陈皮赌咒发誓起来:“徒儿再不会这样离家了——只有师父不嫌弃徒儿!”
      陈皮急的脸都红了,二月红却又因陈皮的急脸而感到不安起来。
      ——嫌弃。
      可是自己确实早就开始嫌弃这个乖觉,不服管教的徒儿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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