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爱人——艾尼

作者:聿一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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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遇见


      我怕有一天我会忘记艾尼,于是在一个又一个失眠的夜晚,我决定用文字的方式记录下我跟艾尼的点点滴滴……

      九十年代初,我来到A省投奔已经在这生活几年的父母。那年我11岁。刚来到这里的时候,我非常胆小,那时的维吾尔族人无论大人还是小孩都是我唯恐避之不及的,男人们经常喝醉了,醉倒在大马路上,小孩也特别凶,经常对着汉族人骂傻郎。
      学校外面的小卖部放着几张破旧的台球桌,每天放学总有很多维吾尔族学生围坐在那里,吃东西,打台球,或者看着别人打台球。我放学时,都绕着避开维吾尔族学生多的地方走,对,那时的我胆小怕事,我怕他们无故打我。他们甚至大声说一句话,我都会颤栗,因为那里是校外,没有老师。这时那些维吾尔族学生会哈哈大笑,嘴里骂着,胆小鬼,傻郎,滚出A省,等字眼。口音浓重,跟初学汉语的外国人一样。
      在一个中午放学的时候,我在路过小卖部时,几个维吾尔族学生把我拦住,问我要钱,对我推推搡搡。我当时身上没有钱,不敢哭,我看到有汉族学生在我后面走来,我以为他们或许看着我是汉族,会帮帮我,或者跑去学校找老师,可是他们没有,他们站在不远处看着维吾尔族学生欺负我。
      是的,他们没有继续脚下的步伐,而是站在那里,看着维吾尔族学生欺负一个汉族女学生。
      当时有一些高年级的维吾尔族学生正在小卖部门前打台球,看着被维汉学生远远围起的小圈子,跑过来看热闹。于是那个高年级的维吾尔族学生看到了当时坐在地上,泪流满面的我,他手里拿着台球杆子,对着那个把我推在地上的维吾尔族学生说了一通维语,他们说话的内容我听不懂,但隐约听到一些类似“汉族”“傻郎”的字眼。
      后来那个高年级打台球的维吾尔族男孩走近我,他没有拉我起来,只是站在我旁边,居高临下的看着我说:不要怕,他们不会再欺负你了。你可以回家了。他说得缓慢,面无表情,仿佛在念语文书上的一段话。我从地上爬起来,泪水流了下来,人都走了,你哭什么。
      我没有说话,把身上的泥土拍了拍。看着这个维吾尔族男孩已经回到台球桌旁,我没有对他说谢谢,头也不回的往家里走去。
      这时我听见汉族学生在我身后不远的地方说着刚才的经过,对,就是她被皮帽子拦着要钱。
      嗯,就是那个经常打台球高高的那个维族好像说了什么,才放她走的。你看她背上还有土……
      这些议论混着台球撞击的声音。在我背后越来越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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