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笛magi]白日

　　小的时候，父亲练红德带着她去过一次皇叔的宫殿，那是比他们的家大上好多倍的地方。
　　走廊里的形形色色以及天花板上地板上镶嵌的珠宝钻石刺入她的眼睛，那些珍惜的宝玉反射了无数的太阳光线，像是无数道了光直接映入了她的脑海。
　　那还是练红玉第一次踏入皇宫。

　　她的皇叔练白德也不是孤身一人来面见他许久不见的弟弟和侄女，他的身边是仅比红玉小一岁的堂弟练白龙。也许这位皇帝希望堂姐弟可以多亲近些，特别是对于他们这样年纪相近的。
　　红玉站在父亲的身边，脑子里想着乱七八糟的东西。

　　而她的这位堂弟，相比不是一个争强好胜的人。红玉将目光扫向白龙，小皇子触碰到她的视线以后身体都僵住了，原本他就拉着皇叔的衣摆，现在更是紧张地向后退了一小步。

　　当然这一小步谁都注意到了。

　　练白德用手掌抚住白龙的后脑勺从上往下，并且看着他严肃的弟弟轻声细语地询问：“白龙似乎有些不适应这样的场面呢。红德，难得红玉来一次皇宫，让白龙陪她走走吧。”
　　“毕竟小辈之间比较谈得来嘛。”

　　红玉难得一次露出了为难的表情。
　　虽然父亲和皇叔都说要白龙陪她转转，刚才在礼堂前她也爽快地答应下来了，但是看着眼前这个低着头不敢看她的腼腆小鬼，她到反而有一种她才是这里主人的错觉。
　　这样没用的小鬼怎么可能当上下一任皇帝呢？

　　他们两人现在在皇宫南面的一块小小的花园里。

　　她看得出白龙现在紧张的要命，估计一直被保护地很好而没怎么接触外人。他连握着的手都在发抖。
　　红玉自顾自摇了摇头，作为年长的——即使是一岁——姐姐，她觉得她得先打破这该死的沉默。她小幅度吸了一口气，正要开口的时候，没想到白龙首先说话了。

　　“那个……”
　　她终于看到白龙堂堂正正地抬起头来了，那双眼睛也不再躲闪她的目光，虽然语气还是有些害怕但是好歹看出来他鼓起了勇气。
　　大概是想着“父皇大人要我来照顾客人我一定要做好”之类的小鬼的想法。
　　红玉很不客气地笑出来声。

　　“啊……不要笑啊……我没说什么好笑的事情啊……”

　　“哈哈哈太可爱了你这个没用的小鬼怎么这么蠢哈哈哈哈！”

　　“没用的小鬼……蠢……”

　　直到红玉终于肯停下来，她才发现她的嘲笑对象一副要哭出来的受伤的表情。似乎是被她没有遮拦的话给伤害到了，眼眶红红的。红玉挣扎了几秒钟，觉得如果把他弄哭了就不好了，而且刚才自己也不是真的嘲笑他没用，只好学着皇叔的样子用手摸了摸白龙的后脑勺：“对不起啦我不是说你没用，嗯，也不是说你蠢啦。总之不要哭出来，你是男孩子对吧，男孩子怎么可以哭呢！”
　　果然听到她的话小孩子就不哭了。
　　还是真得担负起姐姐的责任，照顾一下年幼的小鬼呢。
　　同样只是小鬼的练红玉露出了无可奈何的表情。

　　等到白龙稳定下来了以后，他终于可以正常和她说话了。有可能是刚才的那一点点的小误会让白龙的警惕性放下了也说不定。这让她也舒了一口气，和他说的上话总比和一块木头待着要好。
　　何况这个小鬼的性格还是不错的。
　　也许以后会有很多女孩子喜欢也说不准。

　　“红玉小姐是第一次来皇宫吧，让我来带你去看看今晚你住的寝宫吧。”在红玉再三要求叫“红玉姐姐”未果之后，对于“小姐”这个称呼她只好退而求之。不过当白龙提出要让她参观寝宫的时候，这些抱怨和遗憾都没有了，她现在迫切想知道等会儿她要住的地方。
　　“那么跟我来吧，顺便我可以来介绍一下路上的东西给你听。”
　　白龙指着北面的方向。
　　“走吧。红玉小姐。”

　　男孩子在小时候都长得慢，走在红玉前面的白龙比她矮了半个头，他在介绍皇宫里需要注意的事情和语言礼仪却是一本正经的。
　　那些路过的侍女向皇子问好时他也会一个个回应过去，一点也没有多少皇子的架子。
　　他们走了不多久就到了。

　　“这里就是红玉小姐的寝宫了，有什么不喜欢的地方就和我说，我们也只是根据姐姐的爱好来装饰。如果有什么事情就来找我吧，我的房间就在旁边。”白龙推开房间的门以后就退了出去，“当然也可以和侍女说。”

　　“谢谢，白龙。”红玉环顾了房间，其实她本身并不在意房间的样子。在道完谢意后，她看着白龙欲离开的样子连忙挽留住他：“待会儿再走吧，先在这里陪我说说话？”
　　“红玉小姐？”虽然没有拒绝她的要求而且把侍女请出了房间，但是白龙还是露出了困惑的表情，“随便请男人入室不太好吧。”
　　“什么男人啊你这个矮子小鬼！”

　　“那么红玉小姐找我有什么事情吗？”白龙顺着红玉的意思和她并排坐在的床上。
　　“没什么大事情啦，就是随便问你几个问题。白龙，你觉得皇宫里怎么样？”
　　“很好。哥哥姐姐还有父皇母后对我都很好。红玉小姐这样问我是对皇宫不满意吗？”
　　红玉挠了挠脸颊道：“不是对皇宫不满意，只是觉得太满意了反而对自己的生活有些疑惑，你说，像是我这样的皇族旁支的女儿应该站在什么样的位置呢？”
　　说完她突然发现自己在说什么，再看见旁边白龙思考的样子连忙解释说：“我也只是随便想想，白龙你不回答也没关系啦。不要放在心上。”说完她还是有些心虚，只好摆动双脚来掩饰自己的尴尬。
　　“放心好了红玉小姐，我是不会告诉父皇的。”白龙也看出了她的担心，不过他还是顺着她的问题说了下去，“红玉小姐是在担心什么呢？即使只是皇族的旁支，也并不是缺少人才，向红玉小姐这样的性格以后也一定可以成大器的。”
　　“但是我是女儿身啊，即使以后饱读诗书，但还是会因为女子所以被瞧不起吧。”
　　“红玉小姐明明年纪不大想的真远啊……”
　　“这些都要现在想起来的好吗小鬼！”

　　白龙笑了两声：“按照红玉小姐想的去做就好了。如果想要被敬畏就做一位武者，在皇宫里，武者受到大家尊敬的人。”
　　“不过难得来一次皇宫，红玉小姐还是好好玩吧，这些事情回去想也不迟。”
　　“我会采取你的意见的。恩……我知道现在外面很流行的游戏……”

　　他们就带在红玉的房间里闹腾了一个下午，虽然看起来是红玉单方面的欺负，但是白龙实际上也很高兴的样子。等到皇叔练白德推开房门来找人的时候，两个人都已经累到在床上睡着了。

　　红玉通常醒的不晚，每天六时左右就能张开眼，也许是小孩子精力充沛的缘故，即使是这样她在白天也不会感觉累。第二天她照常醒来，推开房门看到白龙坐在长廊旁，手里拿着一本薄薄的书。
　　看到红玉推开门，他露出了吃惊的表情：“红玉小姐醒的真是早啊。”
　　“你不也是一大早就在这里了吗？”

　　“因为在送红玉小姐去用早餐之后我还要去晨练的缘故。”白龙放下手中的书，“既然起来了就和我去用餐吧。”
　　“等等。”
　　红玉眨了眨眼睛。
　　“我想先看看你的晨练可以吗？”

　　“既然要决定以后到底要干什么，武者的日常练习我当然要参观啦。你有听说过迷宫吗？如果要成为武者就一定要去挑战迷宫呢。”
　　红玉跟在白龙后面，看到了白龙了老师以后才肯安静下来。白龙从老师手里接过长枪：“皇兄们练习的时候都非常帅气，我也想变成他们那样，以后可以保护皇姐。晨练也只是为了这个而已。红玉小姐在一边看就可以了，肚子饿了或者有什么事情就叫我吧。”
　　他举起枪。

　　在逗留了几天之后，红玉也要跟着父亲离开皇宫了。皇叔设置了一些很好的料理来招待他们，据说里面也有白龙帮忙的份。
　　“明明是个男孩子却会做菜，反而我女工一样都做不来。”餐桌下咬着筷子的红玉小声低估，“真是搞错了性别。”

　　虽然她只是小声低估，但是坐在前方的皇叔还是听到了什么，他温和地笑着问道：“红玉刚才是在说什么呢？”
　　“没有没有，只是感叹饭菜味道好吃罢了，皇叔不要放在心上。”她打了几声和哈哈。坐在他旁边的白龙把筷子伸向面前的碟子低声提醒她：“红玉小姐你说的我都听到了哦。”
　　“那就不要做出这种让人嫉妒的料理啊。”

　　两个小家伙在下面叽叽喳喳地说话，上面的大人是不可能没有听到的。虽然刚才练白德已经问了一句，但是听到现在也露出了笑容。坐在他旁边的练玉艳也悄悄地勾起了嘴角。

　　最后这样无意义的争吵还是和和睦睦地结束了。等到红玉必须回去的时候，他们两个人又和好如初，和亲姐弟没什么两样了。

　　红玉踏上马车的时候，白龙就站在一边看着，等到进去之后她拉开窗帘，向白龙挥了挥手：“再见，白龙。下次我还会来的。”
　　“再见，红玉小姐。下次来的时候也至少得学会一两样女工吧。”

　　“啊！臭小鬼你说什么！”

　　他们约好了要再一次在皇宫里见面，约好了学习一两样女工好做一个像模像样的女孩子。但是他们再次见面的日子终于到来时，已经不是原先那样和和睦睦的样子了。

　　先皇练白德与其两个皇子练白莲，练白雄在宫廷政变中丧生，她的父亲，练红德成为新的皇帝。那一天有很多不认识的人去参加了入殓仪式和皇帝继任仪式，红玉也再一次见到了白龙，他的脸上多了一块很大的烫伤后留下的疤痕，眼神也从原来见到生人的腼腆害羞，开始坚定的回望行礼。

　　好像是一瞬间长成了大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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