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巽城
“当家的,有生意了。”带着磁性的声音传来,一位面貌清秀的男子用青色发带高绾发髻,一身水蓝色长袍,颇为慵懒地靠在门边。
“这是这月来的第几个?”“第十九个。”
“你说咱这么辛苦,怎么荷包还是空空的呢?”我整整衣衫,把随意束在脑后的青丝散下。“如何?有没有看起来很神秘?”
他轻轻嗤笑:“得了,我怕这次这生意做不成。”
“怎么?”
“你别被她吓坏了,又是个投河的,那面容,稍稍有些过意不去。”
“……”
“要不我叫她过些日子等样子复原了再来?”他看着我,眼里有些玩味。
“这么着急要来洗脑我总不能不管,罢了,我也不是没见过长得丑的。这复原一下还得等上个十天半月,你也知道,最近家里米不多了。”我站起身,大义凛然地朝小阁走去。
巽城,这个我呆了三年的地方,大概也就是人们嘴里所说的阴曹地府。这里连着许多条路,几千年前后的世代交汇在这里,而我的生计,听一个自称生前在一个叫做中华人民共和国的人说,这就差不多是心理医生,不过比那要稍微高级一些,不仅要倾听死者的怨念,还可以帮他们自由抹去记忆中的片段。
死者起初来到阴间时,是以死时的模样见人的,所以在巽城的街上,不难看到有人□□地不太雅观地奔跑。经历了一个叫做过渡期的东西,他们腐朽不堪的皮肉就会褪光,回到死前的模样,之后就不会再变老了。于是巽城还有一个别称,就是“不老城”,当然这只是我们嘴里叫叫,没有人可以把它带回阳间,因为无论谁,过了那桥,就变得毫无瓜葛了。
经历过渡期的死者就可以结合身前的所作所为过桥寻户人家投胎。一般那些生前恶事做多了,看一眼自己的命本哀嚎转世无望的人就干脆留在这个和人间相差并不太远的阴曹中。留在这里还有一类人就是为前世凡尘所累,不肯投胎的。剩余一些少数也许是被巽城的美景所折服从此在此地安家,我猜。
奈何桥上常常立满了人。我知道凡间有一句话是这么说来着“奈何桥上我等你。”也不知是不是真的能够在阴曹地府里再续前缘,总之,我是从来没遇见过。因为这阴间哪里会只有巽城一座城?什么璟城啊,郦城啊共有四十四座城,而且光我们巽城这一个村就有村南村北两座奈何桥。死者来到阴间,是随机出现在某座城的某个地方的,没有户口登记查询更没有通讯设备。所以若能在某座奈何桥上重逢,还真是要极有缘的人了。不过奈何桥上那孤男寡女的,日日去站,终于看清了现实,也许就相互安慰,日久生情,一对对好上了。我也不知我当时是报着何种心态没去投胎,在巽城当个“绘梦师”——心理医生的美称。这是公家的生意,我也是为上头办事的。在公家寻到个职位就像凡间的官儿,不过当上了这官儿,就不能随时投胎了,得走复杂的程序,而且会被抹掉所有生前的记忆。因为上头也最讨厌贿赂和腐败,万一遇见了个脸熟的人,通融通融着就给改了命簿,这就完蛋了。但是我只是个小小的绘梦师,没有修改人命簿的权利,不知为何也得把记忆抽去。总之我醒来时记得自己名唤斐煜,甚至还清楚地记得生前背过的诗文弹的曲儿,旁的却什么也记不得了。我一个弱女子起先还真有些不知所措,后来才想到要招个帮手,就是刚刚那位颇有几分姿色的蓝衣青年李墨卿。我觉得招了这么久就来了一个人的根本原因是没钱发高俸。
死者总是不愿意透露自己是怎么死的,我只知道李墨卿是年前刚来的,死时正是三七风华(二十一岁)。李墨卿说他是个二十一世纪的人,于是在他的熏陶下我变成了一个说话会各种词语胡乱拼凑的家伙,着实有点悲哀。我不知道我生前是哪个时代的人,也不知道我生前的年龄加上阴间这三年是活了几岁了,只觉得自己有些时候幼稚的可怕。李墨卿说看我这细皮嫩肉的顶多十八九岁。
一路上红色的彼岸花引向小阁。在别人看起来还真有那么一回事,不过我知道这就是个噱头。
“你可准备好了,我事先告诉你了啊,那人真真是样貌极为可怕,我废了大劲儿才看出她是个女人。”
“或许人家生前是个美人。”我睨了他一眼,推开上头派人给每个绘梦师造的一扇凤纹古金门。纵使是做了思想准备,仍是被面前的人惊得吸了一口凉气。她眼睛肿的吓人,仿佛眼珠随时都会掉下来,身子被泡得肿胀不堪,创口泛着灰黄色的恶脓。身上穿了件快散了的布衣,看来是还没来得及买件新衣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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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了纸大的《奈何》以后特别向往这样的文所以就自己开坑了,慢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