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你老了

　　当你老了，头白了，睡意昏沉，
　　炉火旁打盹，请取下这部诗歌，
　　慢慢读，回想你过去眼神的柔和，
　　回想它们昔日浓重的阴影；
　　多少人爱你青春欢畅的时辰，
　　爱慕你的美丽，假意或真心，
　　只有一个人爱你那朝圣者的灵魂，
　　爱你衰老了的脸上痛苦的皱纹；
　　垂下头来，在红光闪耀的炉子旁，
　　凄然地轻轻诉说那爱情的消逝，
　　在头顶的山上它缓缓踱着步子，
　　在一群星星中间隐藏着脸庞。

　　“我从来没有对她读过这首诗。”他把书轻放在腿上，那双手已经不再灵活,手背上盘踞着块块老年斑.闭着眼睛头微微的倾了一下,似乎在听一墙之隔的厨房里锅碗碰撞的声音，莞尔一笑.
　　“她呀，她不知道叶芝是谁，就算我读这首诗给她听，她也不懂意境，体会不到那浪漫的感情。每天就锅碗瓢盆的打架，甚至不会像别的女人，给自己买漂亮衣服，去护理保养自己，做了几十年的黄脸婆。有时候，你想跟她浪漫一下，她都找出种种茬，毁了你的兴致，还怪你不懂浪漫，不爱惜她，死不讲理。”
　　“你问我爱她吗？这是个有点复杂的问题。爱，这是肯定的答案，大半辈子的相处，这个人已经刻进自己的骨血里，无法分离。我对孩子说过一句话，这世上离了谁都要继续过活，世界离了谁都会继续运转。但是我无法想象她的离开，想都没有想过，就像她和我在一起是理所应当的，没有她的我的世界，没有我的她的世界，怎么有可能存在？她是个傻姑娘，嫁给我这么多年，吃了不少苦，再艰难的时刻都没有离开我，如果重来一次，我也不可能找到比她更好的妻子。”
　　“爱情我们这辈子人不是太懂，看对了眼，觉得合适了就在一起，没有海誓山盟，只是踏踏实实安安稳稳的过日子。你问她,那个傻丫头估计也说不出爱来，她的爱就是一年365天在家里给你留一盏灯，一日三餐让你吃的舒心。她不会说爱，但是她知道怎么去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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