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梦貘·壹
傍晚。
太阳凝固在天边,给人以一种敦厚的滞胀感。漫天金光,重重地包裹着一切。
苏岚提前下了班。她听从好友秦玟玟的建议,开着车,渐渐远离市区。
这里是一幢旧式的、仿佛已经废弃的楼,一共有两层。墙上还没有粉刷,整洁的红砖缝隙间渗出水泥微微开裂,爬山虎占领了整幢楼。
旁边还有一幢同样的楼,不过这一幢才是真正的废楼,它无窗无门。
苏岚将车停在巷口,随即下车。
若隐若现的酒香缠绵缱绻,透发着诱惑,引人不知不觉中步入这间名叫“无名”的酒吧——就在两幢楼的小巷内。
周围没有一丝人声,静谧又安详。如果不是看见玻璃窗内微亮的灯光和关在门上“正在营业”的崭新木牌,苏岚恐怕会以为这间小酒吧已经关门大吉了。
透过干净的玻璃窗,苏岚看见酒吧内的装饰极为单调。木制的吧台、放置原酒和玻璃酒杯的柜子,还有几张原木的小桌和椅子。吧台旁有一人高的摆钟刚刚响了,时针指向Ⅴ、分针指向Ⅻ,钟面之上“荆棘”缠绕的小门打开,一只小木雀蹦出来又弹回去,不过几次便卡住了。最后还是一个身穿黑白色女仆装的女孩将小麻雀塞了回去。而这间酒吧作为调酒师的青年,穿着素净的白衬衫,正趴在吧台睡觉。
苏岚淡淡一笑。没有刺耳的音乐,没有热舞的男女,只有带来安全感的木桌木椅,墙面上暴露的红砖一点也不脏乱,更加让人感受到真实的质感。
酒吧里没有其他客人,苏岚决定就在这里喝一杯。
推开木门发出“吱呀——”的一声,苏岚收回手,有些不喜。她已经多久没有来过如此简陋的地方了?
她选中了一个靠窗的位置坐下。
魏元清刚刚拿起柜子里的玻璃酒杯准备擦拭的时候,就看见有人进来。
光线有些暗,她还是看清了对方的模样。四十岁上下,双手环胸,自带女王气场。脸上画有淡妆,尖下巴、宽额头,眉眼狭长,略显刻薄。嘴角下抿、脸颊向下倾斜、上眼皮下垂。典型的痛苦表情,却被隐藏在平静里。
有工作了。
魏元清不动声色地抬脚,瞄准正在睡觉的庄辰的腰。奋力,横踢。
踢中万岁。魏元清在心底偷偷比划了一个“V”,不管庄辰的反应,放下手中的玻璃杯,绕过吧台走到苏岚面前。
“有什么需要的吗?”
苏岚这才看清了这个小女仆的模样。干干净净的脸小巧可爱,一双幽黑的眸子闪着七彩的光泽,不过十五六岁的年纪,比自己女儿还小上几岁,却在酒吧里打工。
苏岚已经脑补了“十五岁少女迫于生计工作于酒吧始终坚持认真工作”的励志故事。她看向魏元清的眼神不自己柔和下来。
所以说,脑补什么的都是最不靠谱的。
就在魏元清为她多变的神色疑惑时,苏岚又恢复了盛气凌人的气场。双腿交叠,右手食指在木桌上敲了敲,颔首,目光看向吧台,“Martini(马天尼),随便。”
万恶的资本家!颐使人的样子最讨厌了!
魏元清不敢对顾客无礼,扭过头,眼神似利刃,“刷刷”地往正在揉腰的庄辰身上插。
庄辰很痛苦,不仅是被人以极其野蛮的方式叫醒,更是什么都没做却要接受某人目光的洗礼。于是他整个人都不好了!
但他也只是抱怨几句,便起身去洗手。
魏元清从吧台下拿出几瓶原酒、一个调酒器和一个吧匙,又用夹冰器夹了几块冰打碎放进调酒器。
庄辰擦好手将原酒倒入调酒器开始摇晃,“叮叮当当”的声音很有节奏。他另一只手抄了一个马天尼高脚杯,顺手就把半透明的酒水倒了进去,放下杯子,向魏元清的方向一推。一系列动作如行云流水,爽利潇洒。
魏元清看着这杯甜马天尼,透明中有镶嵌着点点淡黄,如同春风送暖般柔和,散发着勃勃生机,略一思索,取出一个小红樱桃,轻轻放在水面上。
酒水色泽青翠诱人,更有娇嫩的红樱桃点缀,让人不禁垂涎。苏岚轻抿一口,香气浓烈,口感绵厚。她放下酒杯,保养良好、修长的手指在高脚杯上轻轻一弹,发出“叮”的一声脆响。
“一级调酒师。”苏岚用了肯定语气。
这种全身上下都暴露在别人面前的感觉很不好啊。
庄辰没好气地哼一声。
她再次端起高脚杯,对着魏元清做了一个干杯的动作,“搭配不错。”
魏元清学着庄辰也哼了一声。
苏岚也不在意,仰头,将剩下的酒水一饮而尽。片刻后神色微醺。
“再来。”苏岚捏着杯子,骨节微微泛白。
第二杯、第三杯马天尼喝下去,苏岚只觉得头晕得厉害,意识开始渐渐不受控制。
她听见自己说:“……我半夜去看她的房间,发现她一直在打游戏……她熬了通宵,但是第二天却很有精神……一连几天都是这样……”
不知过了多久,苏岚迷迷糊糊的睁开眼,正看见了那个小女仆正拿着本子和笔一本正经地总结道:“简单的来说,就是一个作为女强人的单亲妈妈和女儿冷战,又对她的精神状态很担心,工作上又遇到了困难,自感压力山大,于是找到一个环境较好、氛围和谐的酒吧买醉的故事。”
而那个年轻的调酒师好似完全没有听,只是看了看醉倒在桌子上的自己,讨好似地对小女仆说:“那我们……现在把她送回去?”
小女仆严肃的表情有一丝裂痕,语气却愈发平静,“所以你在酒里加入过量吐真药水的原因就是希望这位叫苏岚的女士‘醉倒’然后让我把她送回家?”
调酒师弱弱地争辩:“我只是不小心忘记吐真药水的副作用了嘛……”
小女仆终于开始有点气急败坏,“重点是一滴吐真药水等于我半个月的工资,并且只要一滴药水就有‘吐真’的功效。你一下子往酒里滴了三滴,这是你、没、钱、付、我、工、资、的、节、奏、吗?!”
呵,他们果然都不是普通人。苏岚再次昏迷之前这样想。
最后,争论无果,魏元清和庄辰准备一起将苏岚送回家。
在过量吐真药水的作用下,苏岚已经将家庭住址乃至银行密码给说了出来。庄辰捂住魏元清的耳朵还叫她不要听。
笑话!捂住她的耳朵那他听见了怎么说?!
反正没有其他客人,魏元清和庄辰索性换下“工作服”,穿上便服。魏元清将酒吧收拾了一下,拿走几个小玉瓶,便与庄辰一起扶起苏岚离开酒吧。
刚出门便看见一辆劳伦士非常嚣张的停在巷口。
魏元清&庄辰:“……”不用说,这肯定是苏岚开过来的车。
庄辰扶着苏岚,非常怨念地走向巷口的另一边,只见那里赫然停着一辆——摩托车。
庄辰扭头默默瞅着魏元清,目露凶光。
魏元清突然觉得她好像看见了什么不该看见的东西,以至于深深地伤害了庄辰的自尊心。
等到了苏岚家,已经晚八点了。
月光如水轻抚着大地,却不突兀,完美地凝固在夜空中,而一路上的路灯却散发着明亮而刺眼的白光,仿佛能够驱散黑暗,照彻一切。有蚊虫在此环绕,它们撞击着路灯灯罩,不眠不休。
魏元清和庄辰眼前的这栋别墅更是灯火通明。
魏元清按了三下门铃,片刻后通话器里一个清冷的声音响起:“什么事?”
“是这样的,”魏元清说话很有礼貌,“我们是酒吧的服务生,您的母亲在酒吧喝醉了,我们将她送回家。”
那边的声音好像怔了怔,“等等,我马上就来。”
门被打开,一个十八、九岁的女孩走上前,扶住了庄辰肩上的苏岚。
啧,果然是涉世不深的女孩,竟然连他们是如何得知她和苏岚的家庭住址还有怎样知道她和苏岚关系的原因都没问。
刚准备关门,苏瑾仪却顿了顿,却摆出一张长白山脸,从牙缝中挤出两个字:“谢谢。”
等她走后,庄辰好像还没缓过来,“她刚刚是在讽刺我们吗?”
“啧,傲娇苏罢了。”魏元清摆摆手。
苏岚有半夜爬起来去女儿房间探查的习惯,所以魏元清和庄辰决定趁苏岚喝下过量吐真药水可以睡到第二天的情况下夜探苏家……目标是找出苏瑾仪半夜不睡觉打游戏的原因,满足一下好奇心。
于是魏元清和庄辰一直站在苏家别墅门口。
初夏的天气不是特别热,晚上就更凉爽了。然而无论如何都不能改变一个既定的事实——现在是蚊子最猖獗的时间段!
魏元清抬头看着二楼仍亮着的灯,木木地开口:“我们一定要等到所有的灯都关了再进去吗?”
庄辰一脸理所当然,“肯定的啊。”
“万一那傲娇苏好巧不巧该死地喜欢开着灯睡觉呢?”
“……那我们现在上去看看?”庄辰小心翼翼地建议。
“难道我们站在这儿等了几个小时只是为了满足蚊子的口腹之欲吗?”魏元清没有任何表情。
庄辰羞愧,捂脸道:“我错了,真的。我单知道所有人睡着了、灯关了有助于我们夜探,却不曾想这世上还真有人睡觉不关灯……我错了,真的。”
魏元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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处女作……好害羞……(捂脸)
第一次写文的说……
如有不足,请多多指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