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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 章
我伤你最重,你却爱我最深,这样的深情,我这叶扁舟如何渡得过去。
我知道我是漂亮的,及笄时我便知道。身边有太多太多的示好的男人,会因为我的每一次皱眉而心伤,每一次欢颜而心醉,我却停不下眼眸,因为没有我心动的人。
直到我遇见范蠡,一个颇显迂腐的男人,会因为我明媚的笑靥二脸红,会因为我的靠近而慌张无措。可是我知道,在旁人眼里,他是一个正直伟岸的男人,是一个让人不敢直视不能不诚服的人。
他只在我面前表现他的尴尬,他的情绪由我发掘也缘我而起,我忘不了也放不下这个痴愚的人,所以我跟随他。
不知从何时起,他看我的眼神中带了愁思,我不以为意,只是依旧做着我喜欢的事,他从未向我提亲,我也没有提起,我决定等,等着呆子做决定。
只可惜,我等来的不是他的八抬大轿,却是另一个人的一道黄纸。我看着范蠡,“你,你愿意这样让我走?让我嫁给那个坐在鎏金蟠龙宝座上,终其一生都不可能对我倾付深情的人吗?”
他沉默半响,还是拱手道:“臣范蠡恭送娘娘。”
我转身,泪甩在你颤抖的手背上,一记脆响。我爱的是你的呆拙,却也最恨你的呆拙,是你选择推开我的,我绝不会回头,因为我也有我的坚守。
范蠡,是我错看了你。
勾践,他有六宫的三千妃嫔,一个注定无法给以全部爱的人,又怎能要求我付出?纵使自我入宫,他再未宠幸他人,但我还是不能对他敞开心门。他喜欢的到底是什么?不过是沉鱼的样貌。若我一天我年华不再,他会不会还这样搂着我对我爱若珍宝?
我想他不会。他是个永远活在春天里的人,永远不会因为我瞬间的美丽而放弃整个春光的。他总是赏赐奇珍异宝,以此显示他对我的宠爱。可爱是无价之宝,它就像春日枝头的微风,秋夜石阶上的一席碎光美至极而无价,不是这些凡物可比。我不喜欢却也不推辞,他送,我便收,要不平白辜负了他虚伪的做作。
天下人都以为他受我魅惑,深不自拔,只有我明白他不过不甘于求而不得的美人。我既然无从反抗,那就如此吧,我给你你想要的,你还我心境清明。
一夜墙破,美艳的名后又多添了媚主的骂名,我不在乎。不过是世人的妄论,我又何必劳神。离了宫闱,我便是自由之人了,就算韶光依旧,我的心已老。
可是命运就喜欢反复无常,我逃离了一个宫墙,又跳进了另一个宫墙。别人都以为我是为了国家,为了勾践,为了复仇,其实,我只是为了范蠡。是,我忘不了他,我感念他在我入宫后的照拂,若不是他,我要怎能集万千宠爱于一身还能安然于后宫角力中。
我不想他难受,于是自请去吴国,总是不能在一起,我也想帮助你,范蠡,就当是我最后为你做件傻事。
我进了吴宫,从那天起,我叫西施,是献给吴王的美人,开始演绎另一个认得一生。
夫差开始是不愿靠近我的,我知道,我是勾践献上的,他就是不在意,他堂前的那帮老匹夫也会向他陈列利害关系。可是越是提防,越是在意,或许连他都不知道,他总是远远的看我,看着我看书,看着我发呆,看着我嬉戏。
终于有一天,他拉着我的手,带我去了马厩。我看见了勾践臣服在他脚下,自尊就像是狼群咬碎的满地都是。我忽然哭了,拉着夫差的袖摆:“放过他。”
夫差居高临下看着我:“你还爱着他嘛?”我一怔,他知道,他知道所有的事,我的改头换姓对他来说只是一场笑剧,摇头“不爱。”
“那你为何为他求情?”
我起身,“因为他是一个人,纵使亡国也还是人。没有任何生灵可以这样轻贱他,失去家园故土对一个人来说已经是很痛苦的,又何必轻贱他到猪狗不如。”
夫差一手楼了我的腰,“我那日说拿你换他活命,他立马让范蠡去找你帮忙。他本就猪狗不如。”
我轻声应着,内心却波涛汹涌,我终究不过是一个棋子啊。
夫差别过我的脸,一字一句的问我,“你恨我吗?我灭了你的国家,让你魂无故土可还,心无家园可恋,哪怕回忆也找不到寄托。”
我看着他深沉的眸子,“不恨,那故土于我没有任何值得回忆的,我恨不得将它从我身上剜去。”
夫差小心将我抱起,“那以后吴国便是你的故土,百年之后,你可以葬在这里,这里的每一寸每一厘都属于你。对于以往,你不需要记忆。从现在,你的生命从我而起,所有的回忆都由我创造。”
听着他宠溺的话语,我将头深深埋进他怀里。
不久,夫差就封我为妃,夜夜留宿却只是抱着我睡。我想他是在等吧,等我的心接受他,等我爱上他。我何其有幸,能遇见他。
他没有像勾践那样强求,感谢他在我最失意最痛苦,不再相信人间有情的时候,用爱呵护我,单纯的告诉我,只是我从前没遇到罢了。
夫差会在我病时守着我,一遍一遍抚着我的额头;他会在别的妃嫔合计陷害我以后,将我抱回寝殿,说着对不起;他会为我弯腰,替我穿好鞋袜,然后若无其事的继续赏花;他会为我造一艘莲船,每一块木板都亲自打磨,许诺我夏日同游。
“对生命对我这么好。”
“我只想你开心,希望你笑。”、这样的男人,我怎能不爱,一生有你,我又有何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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