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月

　　他说总是说，你不懂，你会不懂的，晓行，我是为你好。每每说这话的时候，都模样疲倦地垂低了眼，看着香烟淡蓝灰色的雾气在指尖缭绕，拉成绵长的丝。
　　于是每次白晓行所有的怀疑和质问都会在此刻烟消云散。
　　她想，是啊，你怎么可能会害我呢？

　　每一次，每一次。

　　直到所有的真相摊开在她面前，她止住呼吸，冷然地抽出随身的枪瞄准了那个无数次温柔唤她晓行的男人。
　　“你不懂，你也不会懂的……裴因。”
　　他悠然地叠起手，在香烟淡蓝灰色的雾气中微微笑，一如往日，温柔地看着她：“晓行，我不明白你在想什么，正如你不懂我所求。还有什么必要呢？何必强求。”
　　“……”
　　“开枪。”他温柔地要求她。

　　那正是夜半时分，落地窗外的万家灯火都已静静睡去了。一轮灿烂团圆的明月当空高悬，月光冰冷好似大雪，将她冻僵了。掌心有微微湿冷的触觉，她忽地想起去年春天的时候，他站在车站，温柔地说，晓行，回来得怎么这么晚？
　　裴因，为什么呢？

　　——砰！！！

　　城市的寂静中，枪响声宛如平地惊雷，她被巨大的后座力和声音震得失了魂魄。
　　温暖的，清澈的，沉重的眼泪……滴答，滴答。

　　裴因，这是为什么啊？

　　被枪声惊醒的人家纷纷亮起了灯，询问查看究竟出了什么事情。她漠然转头看着那轮团圆月蹒跚爬上中天，慢慢走向廊台。身后额心中枪的裴因扑倒在地上，腥黏的深红色液体流淌，蔓延。
　　月色银白，她抬头望，温婉的白披离一身。
　　有人看见她站上了廊沿，惊呼出声。

　　——重心微倾。
　　月光与风声糅合在一起，被拉长。

　　她轻轻闭上了眼，平静地向六十米之下的大地坠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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