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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梅花浑似真真面
1.舞女锦瑟水红的长袖一抛,婀娜多姿的身段飘飞起来,瞬时,千变万化的姿态络绎不绝的飞舞散开……面具下的一双眼睛,千娇百媚。她是异族女子,族中有规定,在成人之前,必须用面具遮面,不得让旁人瞧了去,那面具上,镶嵌的是十八颗硕大的红色珍珠,每年寿日之时,便会被摘掉一颗,直到十八岁之时把最后一颗摘掉。
从小,师父都是这么向外说的,也让她记住要这么说。其实根本没有这回事,只是师父编出来的谎话,师父是为了进行一个计划。他无数次的说起锦瑟长的像极了一个人,要挑个合适的时候在皇上面前摘掉面具,到时候皇上一定会被她的容貌打动……
“那为什么不早点打动皇上呢?”记得小时候,她常常会傻乎乎的问这样的问题。
“傻丫头,你还小。而且师父不到逼不得已的时候,不会让你暴露的。”
“那为什么非要戴着面具,一直让皇上看着不好吗?”
“当皇上日日看着你的脸时,他便对你的脸熟悉了,即便你长得和她非常相似,他也看着平常了。可是如果之前他从没见过你的脸,而在你长大的时候,一旦有一天他忽然看见了,那么他第一感觉就是你就是那个人。这是人的心理,你长大了,就明白了。”
“师父,那个人是谁,我真的和她长的相像吗?”锦瑟好奇道
“恩。”师父点点头,眼中是化不开的忧伤。
每当这时,她知道师父是悲伤的,她不敢再多问什么了。
一曲舞毕,座上的皇帝已是笑逐颜开,向旁侧的乐师辰逸说道:“辰逸,你这个份徒弟真是厉害,朕刚刚就似遨游了一番蓬莱仙境!”
“吾皇恐怕言之尚早。”如妃颌首,纤长的玉指轻轻一点,铿锵的音乐声响了起来。众人纷纷抬头,看见一把碧玉长剑霎时出鞘,被唤为山阳的舞女执着剑朝四面八方舞动起来,来如雷霆一声震怒,罢如江海凝成一道清光,山阳健美的身躯纵横游刃在一团白光之中。
如妃一张如花似玉的面庞倚在皇上肩旁,软语呢喃:“吾皇,此舞又当如何呢?”
皇上大笑,揽了如妃纤细的腰肢:“各有千秋啊!”言罢举杯酌饮。群臣陪饮。在休憩一番之后,压轴的琴音响了起来。
琴案之前,飘逸俊朗的男子,着了一袭雪白的衫,清癯的手指在琴弦上飞舞,乐声时而舒缓如流泉,时而急越如飞瀑,听者无不为之动容。
皇上闭目倾听,心神一片宁静,曾经秀美的人儿们在脑海中驰骋飞越。他回忆起自己年轻的时候,常常醉卧于琉璎水榭边,吟诗填词,赏舞听琴……
“爱妃,他们三人的技艺,实在难以分出优劣。”皇上沉思片刻,笑言:“爱妃不是也精通音律吗?朕看锦瑟与山阳跳舞的技艺真是各有千秋难分伯仲,而煜祺的琴艺更是精湛了得,与其费神分出孰优孰劣,不如珠联璧合,来一番琴舞之合,说不定会演绎出一场旷世盛乐!”话音刚落,殿内立即响起一片窃窃之音,众人都兴奋的讨论着这场即将而来的盛大的琴舞之合。
2.辰逸乐师和煜祺乐师的不和,是宫中到处盛传的一件事。论资辈,自是辰逸乐师深厚,他所带弟子无数,羽锦瑟便是其中之一。这辰逸乐师最拿手的也是琴艺,听说他的琴技在当年无人企及,弹出的乐曲堪称天籁,但他弃绝弹琴已多年了,有传言说当年他曾指天焚琴,发誓嚎哭:在有生之年将不会再碰半根琴弦。他虽然已弃绝了弹琴,但他却受着乐师中最好的礼遇。而煜祺乐师虽然年轻,但其技艺的精湛已可见一斑,所以仰慕者也自是不少,山阳便是他旗下之人。虽然同为皇上的御用乐师,但二人平常并没有什么往来。由于这些原因,宫人们便不厌其烦的传着他们的不睦,更有甚者再添油加醋一番,于是二人不和的传言便成为了宫人眼中的事实。
至于他们技艺究竟孰高孰底,众人都盼望借这场琴舞之合一睹他们的风采,但辰逸乐师此次究竟会不会破了他的焚琴之誓,没有人知道。不过即使看不到他们二人共同抚起琴弦,但看到舞女锦瑟和山阳一起翩翩起舞也是一件幸事。
锦瑟的舞蹈以娇柔被皇上称颂,而山阳的舞蹈则以刚烈被如妃赞赏。锦瑟和山阳自是势不两立,锦瑟一双千波流转的眼睛,在面具之下,哀怨的盯着山阳,但山阳从来都是沉默寡言的,如果不是她偶尔会出来献乐,众人都不会记得她。她在宫中也鲜与人交往,但如妃对她青睐有加,她家中有病弱的孤母,为此,如妃还特恩求皇上准许她如果不需要她出场献乐,可以呆在家中侍奉老母。所以除了她的舞,山阳并不为众人所了解。但锦瑟认为,山阳是轻视她的,凭着一个人,她完全可以轻视她。
锦瑟厌恶山阳,不仅因为她们各为其师。锦瑟厌恶山阳,厌恶她碧玉长剑的熠熠光芒,厌恶她沉默寡言的面貌,厌恶她总在自己舞毕以后再来一场惊天动地的舞。那光芒,迷乱了一个人的眼睛;那面貌,得到了一个人的垂青;每次献乐时,继她之后的那一场舞蹈,彻底隔绝了她与一个人之间的距离。
那个人,便是煜祺。
山阳是煜祺的表妹,听说二人青梅足马一同长大,入宫后煜祺对山阳照顾有加,二人总在一处练琴练舞,厌人打扰。煜祺爱着山阳,这是宫中人尽皆知的事情,
锦瑟隐秘而绝望爱着的,是乐师煜祺。她在十岁那年见到煜祺的时候,便在心底悄悄的喜欢上了他。她知道,她和煜祺之间绝无可能,但是人总会有幻想,尤其是对不可能的事情。在多少个深重的夜里,她幻想着她和煜祺彼此相爱,他们就像在一座高不可攀的大山两边过着各自生活的人儿,倾心向往着彼此的生活。但是山阳,破灭了她唯一的幻想。
爱恨情仇,从来都不是这宫中的故事。
宫中的故事只有一个,是生存,而关乎生存的,是圣意。
圣意不可违。不管谁和谁有多少过节,都得在圣意之前化为乌有。
3.“关于这次琴舞之合,不知煜祺乐师有什么想法?”乐师辰逸端坐在椅子上,面无表情,声音不带任何悲喜。宫人们早已习惯,都知道辰逸乐师自打入宫以来,都是如此模样,不说话时就像一尊冷峻的石像。
“煜祺以为,不管是一首乐曲还是一段舞,只有和所临的景色相和应,才能直抵人心。但煜祺毕竟在宫中资历浅薄,不知圣意为何,所以这只是晚辈的一点愚见而已。”乐师煜祺看着窗外盛开的白梅,应到。
“煜祺乐师无须妄自菲薄,你刚才所言也正是辰逸心中所想,那么辰逸就擅自提议就奏那曲《梅香》如何?《梅香》是皇上亲自写的乐曲,对皇上来说,有非同一般的感情,乐师辰逸眼中的苍茫一闪而过。
“好,好,此曲《梅香》再适合不过了,既应了外面的景,又合了皇上的意,辰逸前辈不愧是乐中圣贤啊!”煜祺称赞道,兴奋从眼中倾泻而出。乐师煜祺时而忧郁深沉,时而又单纯的像个孩子。
“那么关于演奏《梅香》具体事宜,就有劳煜祺乐师操持了,老夫已不应事务多年,只是这次皇上点到了徒儿锦瑟,所以才和煜祺乐师稍作商议。”言罢,一片白色的梅花花瓣翩然落在了乐师辰逸的肩上。
飞雪园中,点点梅花一刹间飘落如雨,乐师辰逸心中,无边苦海。这次,锦瑟必须得出场了。所剩下的地图越来越难找了,也许有一块,就在皇上身上,时光不等人,他不能再让父皇等下去了。所以,锦瑟必须得成为皇上身边最亲近的人。
走出飞雪园的煜祺,如释重负的舒了一口气,他终于可以安心了,选曲《梅香》也是他心中所盼望的。
《梅香》乐曲轻柔婉约,柔中不失力度,柔和的乐声,如一根一根的琴弦,触动着内心最柔软的地方。所以,为《梅香》起舞的只能是锦瑟。山阳的舞蹈,是以健美著称的,健美中包含了太多的刚强,所以这次琴舞之合,山阳必须出局。如妃娘娘和他都明白:山阳和他煜祺,是不能同时出场的。
正在神思,忽然看到一袭雪白的倩影从梅花处遥遥走来,是锦瑟。
“煜祺乐师,锦瑟低眉做揖,可曾看到我师父?”
“刚刚在飞雪园中我们商议事情。”煜祺点了点头,看向锦瑟的面具,微笑着说道:“听说,姑娘面具上所镶嵌的一十八颗珍珠,最终会收归在一起,待人百年之后,随棺入土的。”
青草的清香味混合着别致的一种幽香从煜祺身上散发出来,锦瑟贪婪的吸着,煜祺身上,永远都会有这种味道,锦瑟笃定,在茫茫人群中,她可以立即辨别出他身上的这种味道。当然,人群中不能有一个人——山阳。他们朝夕相处,锦瑟不知道,这种味道是谁传给了谁。但不管谁传给谁,这都是让锦瑟难过的事情。
“是啊,族中是这么规定的,锦瑟想,等锦瑟孤独终老之后,也不会孑然一身,到时还会有这十八颗珍珠的陪伴。”
“姑娘说的是胡话,姑娘年纪轻轻怎能预知自己将来会孤独终老!”
“在这深宫中,没有不可能的事情。”锦瑟凄然一笑:“也许不仅孤独终老,还会尸骨无存,不过这珍珠便是锦瑟的化身,即使真有一天尸骨无存,埋葬这些珍珠便可以了!”
锦瑟看到煜祺怔忡,转而微笑“玩笑之言罢了,煜祺乐师切莫当真了,锦瑟还有事,先行一步了。”
煜祺点点头,望着她烟渐行渐远的背影,叹口气,此生,他一直幻想的,是当有一天舞女锦瑟翩翩起舞的时候,他可以为她抚起一首振动山河的乐曲。而在这个幻想中,山阳是不能登场的。
他爱着的,是舞女锦瑟。
4.走远的锦瑟拿出了绢巾,拭去面具下的粉泪。“煜祺,我只盼望,有一天我尸骨无存的时候,你能在我身边为我抚起一把琴音。那样,对于我来讲,便不会是孤独终老了。其实,比起尸骨无存,我更害怕会孤独终老。”锦瑟默默的想。
拭干了满脸的泪水,掩回调下的一缕头发,又重整了裙裳,才走进了飞雪园中。她看到在飘零的梅花花瓣中站立的师父,他的背影,是那样的孤寂清冷。听到脚步声响,他转过了身,锦瑟忽然感到了扑面而来的悲伤。
“师父。”
辰逸乐师点点头:“锦瑟,这次琴舞之合的乐曲就定为《梅香》了,乐师煜祺正并没有异议。”
锦瑟吃了一惊,煜祺怎么没有异议,如果定为《梅香》,那么山阳是不能登场的,因为《梅香》的旋律节奏符合的是她的舞蹈风格。
“你不会令师父失望吧。”
“不会,师父,”锦瑟默默的摇摇头。
“那就好,师父对不起你,我的使命需要你做出牺牲。”辰逸乐师面色无尽苍茫:“戎国的子民在等着我,这是为师此生唯一要做的事,你能理解吗?”
“锦瑟理解。”她看到,师父今天流露出了太多的情绪,这让她微微感到诧异。她自小无父无母,由师父一手带大,师父从不会轻易流露心中的喜怒。
“你先去吧、,为师还想在这里呆一会儿。”
锦瑟点点头,孤单的身影逐渐消失在了梅花尽处,在飘舞的梅花花瓣中,她如同也化作了一片白梅花瓣,随风而舞,辰逸痴痴的看着她的背影,回忆的诗韵在此时紧密的萦绕在了他冰冷的心上……
琉璎水榭上,白梅若锦,簇成一片云海,飘着清甜的香味。水榭上的溪水流动的声响宛如梅香悦耳的声音。
那时的梅香,总穿着大红的曳地衣裙,衣裙上浅绣白梅,云带束着纤细的腰肢。梅香一个优美的转圈,在云海般的白梅中,落下一个红色的弧度,她跳起的舞是属于天上的。
辰逸总是抚着他心爱的七弦琴,琴声和着溪水流动的声音,融为一体,他弹起的乐曲是不属于人间的。梅香一双紫色的双眸清澈见底,眉角眼底都是甜甜的笑,此生,他只为梅香抚过一把美妙的琴音。
他曾是那样的喜欢过她。
他为她抚着天籁之音,可是他不敢热烈的注视她,因为在她翩翩起舞的时候,还有一双眼睛在痴痴的凝望着她,似要把她溶入进他的眼睛里。
此人便是永洛王爷,梅香是永洛王爷最宠爱的王妃。
他和梅香,咫尺之距,却犹如海角天涯。
琉璎水榭上,永远都会有三个人。深情的永洛王爷,倾国的王妃梅香,还有他,永洛王爷当年最得意的乐师,也是最好的朋友。记得永洛王爷曾在他面前毫无顾忌的开玩笑说如果有朝一日他登上了王位,他会让他做最守礼遇的宫廷乐师。但是他知道,骄傲的永洛王爷根本不会把王位放在眼里。他放在眼里的,是诗,是乐,是美丽的王妃梅香。
在琉璎水榭上的日子,犹如天堂,也宛如地狱。
5.天舞苑内,若锦的红梅灼灼盛开成一片。间歇传来的乐声在如火如荼的花朵间缭绕,如同被注入了梅花香味,清濯而又甜美。
锦瑟着了一袭雪白的平罗衣裙,长及曳地,无一朵花纹,只在袖口处用品红丝线绣了几片梅花花瓣,品红的云带束着腰。锦瑟频频的轻舒云手,瞬间如同幻化出了千万花朵。在每一次俯首低眉间,她都能看到煜祺那一双专注琴弦的双眸。
她起舞,他抚琴。天舞苑内,似乎只剩下了他们两人,这样美好的日子,让她常常生出错觉:他与她,会这样一直安静的生活下去,他们的生活之中,没有争斗,没有暗算,没有任何勾心斗角,有的,是美妙的音符。
这次琴舞之合,师父依旧没有碰触琴弦,这在她的意料之中,自她记事起,她真的没有看过师父碰过琴弦。有一次,她终于忍不住了,小心翼翼的问师父为什么不再弹琴,师父沉默无言,依旧是面无表情,但是她永远都记得师父突然散发出来的悲伤,那悲伤,不是用声音,也不是用表情表达的,而是用一种味道。对,那日,她深深的嗅到了悲伤的味道。自那日起,她便知道,师父永远都不会抚起他的琴弦了,因为,他奏起的音乐将会是最悲伤的乐曲。所以这次,无论宫人之间怎么盛传辰逸乐师再次弹琴的消息,她都笃定师父此生都不会再奏起乐曲了。
但是山阳的落场却是她没有预料的。蓝田怎么可能会白白失去和她同台表演的机会?蓝田与日暖一向亲近,这在宫中是人尽皆知的事情啊。况且,如妃又怎么能把这样的机会让给自己?她一直宠爱的,可是舞女山阳啊!
“山阳姑娘这次没有能够参加真是一件憾事。”在休息的间歇,锦瑟试探着问道。
煜祺笑笑,并没有作答,青草的清香混合着别致的幽香味静静的从他身上散发出来。
“煜祺乐师没有看到自己心爱的人能够一展风华想必更是一件憾事。”锦瑟忍不住了,颇有挑衅的说到。但她的心里,多么希望他会说其实这并不是一件憾事。
“姑娘如何得知山阳便是我心爱的人?”
“宫中是这么传的。”
“传?”煜祺微笑:“锦瑟姑娘应该最了解,姑娘脸上所覆的这张面具,古怪浅陋,但当揭开的时候,却会是如花似玉。看到的不一定是真实的,在宫中所看到的,常常不是姑娘表面上看到的样子。”
“煜祺乐师说笑了,锦瑟怎会是如花似玉?”锦瑟娇羞的说道,她拂起琴案前的一片梅花花瓣,放到鼻前轻轻的嗅着。心中,早已是汹涌澎湃。他是在说山阳并不是她心爱的人吗?可是,这怎么会呢?她细细的揣摩着他的话,以至于在起舞的好几个瞬间,她都失神了。
她想问个清楚,可是煜祺不再说话了,他抚着一把忧伤的音符,心事重重。
6.自从练舞以来,锦瑟已经有好些日子没见到山阳了,山阳似消失了一般,从来没有到天舞苑看过煜祺练琴。锦瑟猜测山阳是因为琴舞大赛中没有她出场而羞于见人了。
这日暮色深重的时候,锦瑟被师父叫去问话。她急匆匆的走过紫华宫,忽然看到在一片暮色中,有一个身影,也如同她一般急匆匆的向前走着。
是山阳,艳丽的背影之中有着落落的孤单。锦瑟常常想,可能正是这个华丽而孤独的背影才使得煜祺爱上她的吧。
“山阳姑娘。”锦瑟微笑着叫道。
山阳停住了脚步,回头看着她,青草的清香味混合着别致的一种幽香,传入了锦瑟的鼻子,和煜祺身上散发的香味一模一样,锦瑟不由得嫉妒起来。
“山阳姑娘,好些日子没有看到你了,这些日子你在忙什么呢?”锦瑟微笑着问道,两只手不停的蹂躏着自己裙子上长长的玉带。
“是吗?可是山阳却一直都能瞧见姑娘呢!”山阳回转身,竟然有些挑逗的说道,她的面色在黑夜中变换着纹理。
“这样说来,是姑娘瞧见了我,却没有和我打招呼?”锦瑟忽然有些气恼,她想到了山阳那双魅惑的眼睛一直在暗处似猫一般注视着自己。
山阳笑笑,沉默了。
为了缓和气氛,锦瑟又问道:“山阳姑娘,这么急匆匆的是要去哪里?”
“如妃娘娘传召。”短短数字,便再无言语。
“姑娘真是好福气,能得到娘娘如此疼爱。”锦瑟讥诮道:“不过这次琴舞之合不能和姑娘共同起舞,真是遗憾!”锦瑟不知,她如此尖刻的话语,是在炫耀还是因为内心的不自信。
山阳再次陷入了沉默之中,似乎锦瑟刚才的几句话出动了她的内心。
锦瑟有点尴尬,于是咳嗽了两声缓解沉默:“不耽误姑娘的事情了,我也有事,先走了。”说罢就要转身离开,
“锦瑟姑娘,你的眼睛看到的不一定是真实的。”山阳盯着她的眼睛幽幽的说:“就像你脸上的这副面具,恐怖狰狞,但是如果摘下了它,可不就是一副如花似玉的面庞?”说着,山阳的手竟缓缓摸向锦瑟的面具。
锦瑟惊的倒退数步,山阳阴晴不定的面庞隐匿在了黑暗之中。
“锦瑟姑娘,山阳先告辞了。”山阳在她背后丢下了一句话扬长而去。
锦瑟怔住了,看着山阳的背影一点一点消失在黑暗中,她忽然泪如雨下。山阳怎会不是乐师煜祺心爱的人儿?她想起了当日,煜祺便是用这样的语气,说下和山阳一样的话,而今日,在这一片深深的暮色里,她终于了解,他的语气和她一样,是嘲弄的。他们用着同样嘲弄的语气,说下了同样的话。用了多少个日夜,他们才达成了如此的默契?把对方的一言一行烙印在了自己生命中?
锦瑟转过身的时候,山阳已经消失在了浓重的暮色里,只留下一丝青草的清香味混合着一丝幽香散在暮色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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