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思量，自难忘

【友情提示：沈正和X慕宪，不喜勿入】
【楼主蛇精病犯了脑洞抽了，请非战斗人员迅速撤离】

慕宪的沉思被门房的一路小跑和气喘吁吁声打断。
“相爷来了……”门房的话音未落，就被后脚跟着进来的沈正和拂出，同时甩出来的还有一脸不耐烦的打发：“行了行了，你下去吧。”
慕宪看了看天色，约莫沈正和这是一下朝就奔这里来了。
沈正和径直走到慕宪身边坐下，伸手就去拿案上的茶杯。
“茶凉了。”慕宪下意识地抓住他的手，愣了一下，随即放开，迅速地收回手。
沈正和不以为意地笑笑，一杯凉茶转眼间就下了肚，呼出一口气道，“正好下下火。”
慕宪无奈地笑了笑，“又在朝上受了谁的气？”
“除了瞿康云那蠢货还能有谁！” 沈正和把茶杯往桌上一拍，怒道，“世道已如此艰难，佞臣当道，那厮还非要在朝上跟我争这些口舌！”
慕宪神色微敛，严肃道：“这些话不可乱说。”
沈正和道：“在你这里我还不能说说舒心话么？”
慕宪道：“相爷位高权重，多少双眼睛盯着，多少双耳朵听着，还请谨言慎行。”
沈正和撇撇嘴，“说了多少次了，私下里别和我这般客气。”
慕宪垂下眼眸，不敢去看他的眼睛，小声地开口，“匡国……”
沈正和这回高兴了，“我会注意的。最近瞿康云针对我们有不少动作，你也多加小心。”
沈正和看向自己的眼里充满了担忧和关心，看得慕宪心里十分熨帖，心底一股暖流蔓延开来，但随即意识到自己的想法有悖常纲，又咬下牙来狠狠打压，只是随便敷衍了一声回应。
沈正和看着没精打采的慕宪，抬手拍了拍他的肩，“你啊，年纪轻轻的，却一直呆在府中殚精竭虑的，看上去比我这个老头子还没精神！”
“匡国正值壮年，怎能说老？”慕宪连忙说道，殊不知年龄的差距也是他心中的痛脚，但一句话却说得沈正和哈哈大笑起来。
“哈哈不错不错，”沈正和边笑边一把搂过慕宪的肩膀，完全没意识到慕宪瞬间身体的僵硬，“今儿个天不错，咱哥俩出去转转喝一杯如何？”说罢便不管不顾地半搂着慕宪往外拖。

待拖到外院之时，两人同时被花池处响起的水声吸引。
只见正值幼学的慕枕流正和书童两人在水池里打水仗。
两人也不知怎么闹的，都脱得精光，抓一把池底的泥巴就往对方赤条条的身体上糊。
沈正和看着正欢呢，慕宪却怒气冲冲地过去了。
慕宪一把将小慕枕流从池里扯出来，捡起地上的衣服将慕枕流胡乱一裹，大声吼道，“成何体统！怎能如此不知礼数！太混账了！”
小慕枕流被吼得一愣一愣的，战战兢兢地不敢说话。
沈正和走过来解围道，“小孩子嘛，宪弟不必如此……”
慕宪深吸一口气，压抑着愤怒打断沈正和道，“家教不严，礼数不周，让相爷见笑了。犬子师承相爷，却做出如此令相爷蒙羞之事，实属不该，慕某定严加管教，改日再登门谢罪。”
沈正和要在慕枕流面前维持严师形象，也不好太多求情，只能眼睁睁地由着慕宪连拖带拽地把小慕枕流拖进内堂。
沈正和看着两人的背影，不禁叹了口气，不过一件小孩玩闹之事，慕宪竟如此动气，礼数礼数，他就看得如此之重么……

沈正和带着一丝无人察觉的落寞走了，却可怜了小慕枕流，少不了一顿胖揍。
慕夫人过世得早，慕宪就这么一个独子，又天资聪慧，从小都是宠着的，哪里受过这样的委屈？
小慕枕流眨巴着水汪汪的大眼睛，可怜巴巴地反驳道，“只听夫子说过男女授受不亲，我与书童皆是男子，有何不可？”
慕宪气极，又用戒尺抽了他屁股两下，怒道：“男子更加不可，有违常伦！”
小慕枕流更加委屈，“那岂不是不能和任何人亲近，只能和猫啊狗啊玩耍……”
慕宪愣了愣，随即发现是自己太不冷静了。正所谓淫者见淫，本来小孩子间普普通通的玩耍，愣是让自己想得龌龊了……
果然是自己太龌龊了。慕宪握紧拳头，内疚而痛苦的想着。
冷静下来的慕宪放下戒尺，抱过抽抽搭搭的小慕枕流，擦去他脸上的眼泪鼻涕，将他抱在怀里，在他耳边反复复地低喃着：“对不起……爹也是为了你好……爹不希望你也像爹一样陷入这样的深渊……对不起……”
这件事在小慕枕流心中留下了深刻的阴影，皮肉之痛忘得倒快，忘不掉的是那天爹爹声音中深深压抑着的痛楚……

多年以后，沈正和翻开那本不知道翻了多少遍的《帝律》，里面的每一个字都已深深地刻在了脑海里，但他依旧不厌其烦地翻看着。
他仿佛看到了慕宪就在桌案旁，提笔写下了这每一个字。
然而翻到还没有写完的最后一页，他想到了那个下着雪的夜晚。
他坐在慕宪的床边，慕宪将独子和《帝律》托付给了他。
沈正和默默地接过《帝律》，声音低沉而暗哑地说道，“我年纪大了，折腾不动这玩意。你的理想你的抱负你自己完成。”
气若游丝的慕宪艰难地笑了笑，“好，你先帮我收着。”
“瞿康云那个混账居然安插了探子，我一定饶不了他，我们一起把他扳倒。”
“好。”
“最近有人在查我的下属，可能会有很多麻烦，你快点养好病帮我。”
“好。”
……
沈正和念念叨叨说了好多，慕宪一律答应得痛快。到最后沈正和没话说了，两厢就这么沉默着。
沈正和憋了半天，终于艰难开口：“你……别死……我等你好起来……”
慕宪声音极轻，缓缓开口道，“生当复来归，死当长相思。”
沈正和身体一震，抬眼看向慕宪。只见慕宪虚弱苍白的面容下，映着一双满含不舍和深情的眼睛。
多年来慕宪从来不敢如此直视沈正和，否则沈正和又怎会今时今日才看清这双眼里藏着的感情。
沈正和上前抓住了慕宪瘦削的手，紧紧地握住，害怕一旦松开就再也握不住了。他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只是颤抖着将他的手放在自己的胸口，喉咙一阵酸涩，艰难地开口：“为什么……不早告诉我……”
慕宪感受着手上传来的心跳，闭上眼道，“此生……足矣。”
这天夜里，慕宪的手在沈正和的手中逐渐冰冷，终是没能再睁开眼。

在这之后没多久，沈正和糟今上厌弃，带着慕宪一生的抱负离开了朝堂。
临走前，他对着一百零六本律书许下承诺。
“举直措枉，还政清明。”
“等我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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